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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仲景站在更衣室外的窗边，指尖无意识着手机屏幕。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正从住院部的玻璃幕墙滑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低头看了眼刚刚弹出的通知——【手术室准入考核名单己公布，请及时确认】。
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刚才苏慕秋推着电动车冲他笑的样子还浮现在眼前：“走啊，我请你喝桂花酒酿。”
可他终究没跟上去。
借口说还有病历要补，其实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现在，安静下来了，心却开始乱了。
他缓缓展开手指，掌心里躺着一条旧信息——前世的自己，在某个相似的黄昏里，也收到了这条通知。
那天之后，他的人生彻底崩塌。
“这一次……”他低声呢喃，目光沉了下来，“我不会再输。”
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却被消毒水的气息压得只剩一丝余韵。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系统。”
意识沉入系统空间，淡金色的光幕立刻展开，《伤寒杂病论》残卷在最上方泛着微光，旁边悬浮着今日签到获得的《外科精要》新页。
医道值进度条停在3001，扁鹊阶的「望诊入微」技能图标正缓缓旋转，像颗蓄势待发的星子。
「需要调取近三年市立医院实习考核病例库。」他默念指令。
系统立刻弹出密密麻麻的病例分析，从创伤急救到急腹症处理，每个病例旁都标注着往届实习生的失误点——止血带过紧导致组织坏死、胸腔穿刺定位偏差两厘米、过敏性休克肾上腺素用量不足。
林仲景的指尖在光幕上划过，瞳孔微缩。
前世他就是在考核时被李主任调换了病例，明明准备的是肠梗阻处理，推上手术台的却是主动脉夹层破裂，最后因经验不足被判定不合格，成了院长的替罪羊。
这一次...他的指节抵着太阳穴，系统模拟空间的虚影在眼前浮现——那是间泛着蓝光的手术室，无影灯亮得刺眼，他站在手术台前，戴着的橡胶手套还带着系统特有的微凉触感。
「模拟考核场景。」他下令。
下一秒，模拟空间里的「患者」突然抽搐，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林仲景的呼吸立刻沉下来，右手虚按在「患者」颈动脉上——博动微弱，皮肤湿冷，这是失血性休克的典型症状。
他抓起无影灯下的手术钳，止血、结扎、缝合，每一步都比前世快了半拍。
当最后一针打结时，系统提示音响起：「手术成功率98%，符合扁鹊阶技能标准。」
他退出模拟空间，额角沁出薄汗。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传来换班的声响。
林仲景看了眼手表，七点整——图书馆的自习室应该还开着。
推开图书馆玻璃门时，消毒水味被纸页的油墨香冲淡了些。
林仲景熟门熟路走到三楼医学区，最里侧的靠墙位置总留着他的复习资料。
但今天那摞《急诊医学手册》旁多了个人影——小李缩在椅子里，解剖图谱被翻得卷了边，钢笔在「创伤评分」那页戳出好几个洞。
「小李？」林仲景放轻脚步。
实习生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眼底青黑得像被人打了一拳：「林...林哥？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白大褂下摆，「我...我就是来看看，反正考核也过不了，不如...」
「不如什么？」林仲景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他注意到小李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手术流程图，有些地方被橡皮擦得发毛，「上周你处理刀刺伤患者时，止血带绑得比带教老师还准。」
「那是运气！」小李猛地合上书本，金属搭扣发出脆响，「李主任说这次考核要加试开胸探查，我连肋骨剪都没摸过几次...」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我爸在老家托人找了份药房的工作，说实在不行就...」
林仲景伸手按住他颤抖的手背。
那双手比他想象中凉，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泛着青白：「今晚我陪你练。」他翻开小李的笔记本，在「开胸探查」那页画了个圈，「系统...」他顿了顿，改口道，「我师父教过我，手术台不是考场，是战场。你怕的不是刀剪，是怕自己救不了人。」
小李的睫毛颤了颤。
林仲景从书包里取出个金属盒，打开是套迷你手术模型——皮肤层、肌肉层、肋骨层，层层分明。
他捏起镊子演示：「开胸要沿腋中线第西肋间，这里避开了主要血管。」镊子尖轻轻划过模型，「进刀时手腕要稳，像切豆腐...」
「像切豆腐？」小李盯着他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气。
「对。」林仲景抬头时，看见小李的眼睛亮了些，「你上周给那位老人拆线时，手稳得连患者都没皱眉。记住，你不是在考核，是在救人。」
接下来的三天，急诊科的示教室每晚都亮到十点。
林仲景不仅带着小李，还捎上了总爱插科打诨的小王——那小子原本说「大不了回社区诊所」，结果看了林仲景演示的「海姆立克急救法改良版」后，抱着模型练了整整两小时，额头的汗把白大褂领口都浸透了。
「林哥你这手法...」小王揉着发酸的胳膊，「比教科书上还快半秒！」
「《外科精要》里的。」林仲景没说实话。
系统空间的手术模拟他每晚都要练三遍，从脾破裂到张力性气胸，每个步骤都刻进了肌肉记忆。
这晚他路过医务科，听见门里传来李主任的笑声：「老陈，这次的考核病例我可挑了好几个，保证让某些人...」
后半句被关门声截断。
林仲景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门缝里透出的光——李主任手里的文件夹上，「主动脉夹层」「多器官衰竭」的字样格外刺眼。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摄像机，嘴角扯出个极淡的弧度。
考核前一天傍晚，苏慕秋找到示教室时，林仲景正蹲在地上给小王调整胸外按压的手势：「手肘要锁死，频率100-120次/分，深度至少5厘米。」
「下班了。」她倚在门框上，手里提着保温桶，「你再教下去，他们该比主治医生还厉害了。」
小王吐了吐舌头，抱着模型溜了。
小李收拾书本时，特意把林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校本摆正：「林哥，明天我...我一定不拖后腿。」
门合上后，苏慕秋把保温桶推到林仲景面前。
掀开盖子，桂花酒酿的甜香混着热气涌出来：「我妈熬的，说喝了顺气。」她的手指蹭过他眼下的青影，「这几天你睡了几个小时？」
「够了。」林仲景舀了一勺酒酿，甜津津的味道漫开。
他望着苏慕秋发顶的碎发，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医道值3120，扁鹊阶技能熟练度+5%」。
窗外的晚霞把她的白大褂染成橘色，像裹了层暖融融的光，「李主任改了考核病例。」
苏慕秋的手顿了顿：「我猜到了。」她从口袋里摸出张纸条，是省医院发来的合作项目细则，「我爸说，这次考核组有三位省医院的专家。他们...见过真正的医术。」
林仲景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翻卷，他想起前世被吊销资格那天的雨，冷得彻骨。
而此刻，保温桶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团小小的火。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望着苏慕秋蜜色的眼睛，声音轻却坚定，「什么是医生该有的样子。」
考核前夜，林仲景在系统空间里又练了一遍主动脉夹层手术。
当模拟患者的心跳重新规律起来时，他摘下虚拟手套，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凌晨两点。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慕秋发来的消息：「明早七点，我在急诊科门口等你。」
他定了三个闹钟，把白大褂熨得没有一丝褶皱，连袖扣都擦得发亮。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桌上，《外科精要》的残卷在夜风里翻了一页，露出「大医精诚」西个褪色的字。
林仲景躺到床上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次，不是恐惧，是期待——像种子破土前的震颤，像春芽顶开冻土的力量。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手术室的无影灯，雪白、明亮，照见所有谎言与真相。
明天，会是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