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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的青铜编钟声穿透晨雾，震得林清霜耳膜生疼。她跪在汉白玉甬道上，繁复的袆衣礼服重若千钧。今日是"纳吉"之日——太庙占卜，问卦天地，这场婚事能否得神明首肯。
"跪——"
礼官长吟中，她俯身叩首。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时，忽然想起昨日盛老太太的话："太庙占卜从无不准，但卦象解读...却大有文章。"
"起——"
抬头望去，九重台阶之上，赵祯身着衮冕，正将龟甲置于祭火。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位即将成为丈夫的帝王，第一次见他穿得如此正式——十二章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
龟甲在火焰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太祝高声唱诵，将龟甲呈给宰相韩琦。老宰相眯眼细看裂纹，突然神色微变。
"坤卦！"
人群一阵骚动。坤为地，为母，为柔...林清霜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卦辞：'利牝马之贞'。"韩琦声音洪亮，"《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她悄悄松口气。这卦象再好不过——强调柔顺包容之德，正合皇后身份。余光瞥见赵祯嘴角微扬，似乎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但站在吕夷简身后的周御史突然出列："陛下！坤卦虽吉，然《文言》有云：'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臣恐..."
话未说完，赵祯抬手打断："朕记得下一句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韩卿，继续仪式。"
林清霜心头一暖。皇帝这是当众表态支持林家！
仪式结束后，她乘翟车返回林府。刚换下礼服，丫鬟就来报："钟家老太太求见，说是来送添妆的。"
盛老太太？林清霜眼前一亮。这位与钟家并无血缘的"老太太"实则是宫中退役女官，掌握无数秘密。
"请到内室，屏退左右。"
钟老太太满头银丝，走路却不见老态。她呈上的"添妆"竟是一本巴掌大的册子，封皮写着《尚服局录·景祐元年》。
"老身听闻娘娘大婚在即，特来献此薄礼。"老太太声音沙哑，"郭后...不，静妃娘娘当年常召尚服局女史，记录了些有趣的事。"
林清霜翻开小册，瞳孔骤缩——上面详细记载郭后多次索取"铅粉"，每次都标注"圣寿节备礼"。而所谓圣寿节，正是太后寿辰！
"郭后自己服用黑锡丹，却假称备礼？"
"非也。"老太太摇头，"老身查过，太后从不收铅粉作礼。倒是...尚美人处常有此物。"
林清霜手指一颤。尚美人正是挑唆郭后误伤赵祯的元凶！若她长期给郭后提供含铅毒物...
"此事还有谁知？"
"钱乙太医疑心过，但未来得及查证，郭后就被废了。"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娘娘入宫后，当心张瑞仪。她虽只是六品安人，却是吕夷简的姻亲，掌管尚食局..."
话音未落，外间突然传来脚步声。老太太瞬间变回普通老妇模样，高声笑道："老身这绣活粗陋，娘娘莫嫌弃！"
进来的是林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钟老太太，后者立刻识趣告退。
"父亲有事？"
林殊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范希文来信，提及新政十条。为父昨夜...做了个怪梦，梦中有人指点，要加一条'均公田'。"
林清霜心头一跳。这分明是系统通过梦境在影响父亲！历史上范仲淹的"庆历新政"确实包括整顿官员职田，但那是后期才补充的。
"父亲以为如何？"
"妙极！"林殊难得激动，"将闲置官田分给无地厢军，既安军心，又增粮产。只是..."他皱眉，"这梦太真切，连具体细则都一一呈现..."
林清霜装作好奇地询问梦的内容，心中却暗喜。系统这招"托梦"比首接干预高明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