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漆黑的水面溅起浑浊浪花,无双踏入井水的瞬间,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她的脚踝爬满全身。那黑浆比想象中更加粘稠,像是无数溺亡者在撕扯着她的衣衫。无双将烈阳长剑举过头顶,剑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三丈之下,井壁突然诡异地向外扩张——这口看似普通的古井,下方竟被人为拓宽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心结构!猎户突然在前方剧烈挣扎,他指向黑暗深处的动作让水流紊乱起来。
当无双冲破最后一道粘稠的黑浆屏障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血液凝固——
一个足有祭坛大小的地下空洞赫然呈现。中央矗立着一棵约摸需十人合抱却己经枯死的巨大梧桐,其枝干扭曲如痉挛的手指。每根树枝上都悬挂着数十个锈蚀的铁笼,笼中蜷缩着形销骨立的孩子。
"老天爷啊……"老渔夫的鱼叉掉在地上,"那些笼子里……都是娃娃!"
借着剑光,无双也看清了这地狱般的景象:每个锈迹斑斑的铁笼里,都蜷缩着一个心口泛着微光的孩子。他们的肩胛骨被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深深扎入梧桐树干。随着孩子们微弱的呼吸,一缕缕黑气正顺着锁链流向树干中央那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囡囡!是我的囡囡!"同行的妇人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她疯狂扑向洞壁,指甲在石头上刮出带血的痕迹。无双急忙拽住她,却见那妇人指着最高处某个铁笼——里面是己经瘦成骨架的一个小女孩。
"别动!这树有古怪——"
"咔嚓"一声裂响,梧桐树干突然扭曲变形!皲裂的树皮下喷出腥臭黑浆,数百条根须如巨蟒出洞,瞬间缠住最近的几个百姓。猎户的双腿被两根尖锐的根须贯穿,鲜血如泉涌般喷洒在井壁上——那些血色符文竟如活物般蠕动,贪婪地吮吸着每一滴鲜血!
"铮——!"
烈阳长剑突然挣脱无双的手,凌空斩出一道赤金弧光。七道烈阳纹路从剑身剥离,化作流火锁链缠住肆虐的根须。可重获自由的百姓们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双目赤红地举起手中器物: "还我孩儿命来!"
妇人抓起带血的石块,狠狠砸向树干。石块嵌入树皮的瞬间,竟渗出汩汩黑血。
猎户咬紧牙关,将贯穿双腿的根须生生扯断!他拖着血肉模糊的下肢,用猎叉勾住低垂的树枝借力跃起:"乡亲们,跟这妖孽拼了!"
这一声怒吼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百姓们如潮水般涌向妖树,锄头砸在树干上迸出恶臭的黑浆,菜刀砍进树皮竟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无双看见其中三个年轻后生如猿猴般攀上树枝,用牙齿咬着柴刀去砍铁链;老渔夫踩着猎户的肩膀跃起,鱼叉首刺那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住手!全都退后!"
无双的喝令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打断。梧桐树干突然炸开一道丈余长的裂口,暗金色的铭文如同活物般从裂缝中蜿蜒而出,在幽暗的地洞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梧桐泣血,朱雀蒙尘
唯以神女祭天
方可解众生苦厄」
刹那间,整个地洞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人举着农具的手僵在半空,连呼吸都停滞了。数十双眼睛缓缓转向无双,目光中交织着绝望与希冀。
"咔嗒——"
高处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那个留有半截红绳的女孩突然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轻轻颤动:"娘...亲..."
这声微弱的呼唤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穿了妇人的心脏。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却又猛地抬头看向无双,眼中的挣扎几乎要溢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同行的小女孩突然冲上前,死死抱住无双的腿。她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声音带着哭腔:"不要祭无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