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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军在档案室被堵住时，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三十七本俄语笔记，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这些笔记是他多年来学习俄语的心血结晶，每一本都记录着他的努力和坚持，每一页都承载着他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宿舍里，当陆建国在掀开王建军的床板时，木板的背面竟然贴着一张泛黄的《物资调拨单》。这张调拨单显然己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油墨己经褪色，但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1958年的字样，以及一个俄文签名——谢尔盖·伊万诺夫。这个名字对于陆建国来说可能只是一个陌生的符号，但对于王建军来说，它却是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
“他们说我爸偷了德国轴承……”王建军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缓缓地将一块上海表的残骸放进了陆建国的掌心。表盖的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小数点——0.37，这个数字对于陆建国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它正是改良矿车的公差值。
这一刹那，时间似乎都凝固了。陆建国凝视着手中的表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当年和王建军一起为改良矿车而努力的日子，想起了他们无数次的讨论和试验，想起了他们对技术的执着和对工作的热爱。而如今，这一切都被这个小小的小数点所连接，却又曾被过去那无端的指责所撕裂。
李大勇的扳手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上海表。他想起了牺牲在鹤山矿井下的父亲，他也曾经有过那样一块表，这是父亲临终前握着的最后物件，也是建矿时发的纪念手表。
在毕业典礼这个特殊的时刻，陈爱红戴着那只缠满胶布的表，缓缓地走上了舞台。那只表虽然破旧，但在她的手腕上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朗诵声在礼堂里回荡，仿佛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台下的观众们都被她的朗诵所吸引，沉浸在她所营造的氛围中。
而在台下，陆建国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轻轻地翻开了王建军给他的那个卷烟盒。盒子里装着的，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最新的一页粮票收据上，写着一行字：“1983.5.7，偿还青春债。”
这行字如同一根银针，深深地刺痛了陆建国的心，让他几近陷入沉思。他回忆起与王建军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那些曾经的欢笑和泪水。
此时，老式相机的皮腔伸缩声在安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一声惊雷，惊得梧桐树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陈爱红站在那用煤矸石堆砌而成的校名前，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她修长的身影。
就在这时，她忽然伸手拽平了陆建国的衣领。陆建国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只见她的动作轻柔而迅速，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闻到了她指尖的味道，那是显影液的味道，还混杂着五月槐花的甜腥。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陆建国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看着陈爱红，她的目光清澈而明亮，似乎在告诉他一些什么。
“都别眨眼！”摄影师的声音从黑布里传出来，带着些许急切。就在大家准备好拍照的时候，李大勇突然从后排探身出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枚红星发夹，迅速地将它别在了赵小娟的羊角辫上。
赵小娟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涩地低下了头。而站在最右侧阴影里的王建军，紧紧地攥着父亲从劳改农场寄来的信，信封上的“安全生产”邮戳缺了半角，仿佛在诉说着父亲在那里的生活并不如意。
在暗室那盏暗红色的灯光下，陈爱红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张底片。这张底片浸泡在定影液中，上面的影像逐渐清晰起来——那是陆建国的脸，他正微笑着，仿佛在分享一个好消息。
陈爱红知道，这是陆建国得知王建军父亲平反的消息时的表情。这个消息对陆建国来说意义重大，因为王建军的父亲曾对陆建国有恩。
然而，就在陈爱红专注于底片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显影盘不知为何被碰翻了，里面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与此同时，一阵风猛地吹进暗室，将安全灯吹得像烛火一样摇晃不定。
陈爱红惊愕地抬起头，只见李大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满脸怒容，手里还攥着一张揉皱的纸。
“他们要把我分回鹤岗！”李大勇怒吼道，然后将那张纸狠狠地摔在地上。陈爱红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张分配意向表。
随着李大勇的动作，他裤兜里的俄文笔记也滑落出来，散落在地上。陈爱红急忙蹲下身子去捡那些笔记，生怕它们被定影液浸湿。
李大勇气得首跺脚，“这分配太不合理了，我不想去鹤岗！”陈爱红捡起笔记，站起身来安慰道：“先别急，咱们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李大勇双手抱头，在暗室里来回踱步，“能有什么办法，这表上都定了。”
这时，陆建国也闻声赶来，他捡起地上的分配意向表，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说：“先别冲动，咱们一起找领导反映反映情况，说不定还有转机。”李大勇无奈地说：“有用吗？他们要是铁了心要我回去，咱们能改变啥。”
陈爱红把俄文笔记递给李大勇，坚定地说：“试试总比不试强，你这些年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领导会考虑的。”李大勇接过笔记，深吸一口气，说：“算了吧，分在那里都一样，都是煤矿。”陆建国拍了拍李大勇的肩膀，“咱们一起去，我陪你。”
在抢救那些泡涨的相纸时，陈爱红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双冰鞋。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双冰鞋的鞋带系法，竟然和她送给陆建国的那双一模一样。
陆建国在煤油灯下誊写毕业鉴定，钢笔尖突然劈叉，在"服从分配"的"配"字上洇出墨团。
窗台传来石子轻响，王建军猫着腰递进铁皮盒，里面是父亲当年私藏的德国轴承图纸，泛黄的图纸边缘粘着1983年的澡票。
陈爱红精心设计的毕业纪念册在班里如蝴蝶般传来传去，那牛皮纸封面仿佛是一幅艺术画卷，印着煤校的梧桐叶，栩栩如生。陆建国在扉页签名时，钢笔突然如决堤的洪水般漏墨，把叶脉都染成了蓝色，宛如那年在冰面上画的嫦娥的衣服，飘逸而神秘。
李大勇的留言页上画满了齿轮，每个齿尖都像锋利的宝剑，闪烁着俄文缩写的光芒。赵小娟偷偷在背面粘上了红星发夹，却不知道王建军早己用游标卡尺量过发夹的弧度，还在日记本上仔细地记录下来：“曲率半径 3.7mm”，仿佛那是一个珍贵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