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若唯的强烈要求下,江屿雾不情不愿先回去,她隔了一会才回来。
只因陈若唯用异常可怜的语气说:“我在你身边没名没分,梁周会怎么看我?万一他觉得我为了气他而找上你——我不想给他造成这样无意义的误会。”
江屿雾很随意地问:“所以你因为什么找上我?”
陈若唯愣了愣,在她组织好语言时,江屿雾不以为意地离开了。
见到梁周身边的女孩,陈若唯也明白过来梁周刚刚的得意缘由。
盛玲坐在梁周左手边,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头发也随着梁周染回黑色,温柔又美丽。
而遭社会捶打半月的陈若唯己然没了什么学生气,一身简约休闲装,头发松松地用皮筋绑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头。经过方才的剧烈运动,侧脸淌下几绺发丝,胜在肤白,清清冷冷。
“陈若唯,你会打招呼吗?”
梁周见陈若唯一声不吭入座,忍不住开口,盛玲将他的左手轻柔一拉,示意自己没事。
陈若唯泰然自若拿起筷子吃饭,“你不介绍我们怎么打招呼?”
江屿雾堂而皇之把陈若唯伸筷子的菜品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颇有当哥哥的气质,笑着:“多吃点。”
除了欧衡,陈若唯和江屿雾压根没搭理他们,梁周没什么底气和江屿雾叫板,阴恻恻瞥陈若唯:“她叫盛玲,是我——现任女朋友。”
后几个字咬的极重。
陈若唯嗯了声,“我知道,你腿没断的时候我见过你们接吻。”
听到江屿雾懒洋洋的哼笑后,陈若唯迅速给他抛去一个“笑什么”的眼神,而后朝面色不自然的盛玲客气道:“吃饭吧。”
盛玲和陈若唯的目光仅接触半秒,很快移开。
“听梁周说,你们都认识好久了,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本该是你们旧友之间的聚会。”她挽着梁周手臂,这样说,“但梁周腿脚不便,我也是担心,就让他发位置给我。”
这番说辞,陈若唯很确定是梁周让她这么说的,为了证明梁周离了陈若唯也可以有人爱。
他似乎对新女友也有几分利用,陈若唯无所谓:“他腿脚是挺不便,你来了也好。”
盛玲眼神闪烁,盯她两秒,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到什么关于赌气的东西。
而梁周显然也有点凌乱了,他想象中的陈若唯必定会愤怒又不甘,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她上次分明回头了的……
欧衡也没想到梁周抽什么风,把盛玲叫过来分明就是没想好好吃这顿饭,又回想起梁父交待过的话,欧衡硬着头皮给看好戏的江屿雾散了支烟。
“上次接风宴我工作室忙,寄来的红包你也没收。江屿雾,不太像你的性格啊,遥想我们当年撞坏老江的库里南,你把兄弟几个压榨了个遍,连我搞工作室的救命钱都拿。”
江屿雾漫不经心:“真救命的话,你也坐不到这张桌子上了。”
陈若唯记得这件事,江屿雾那天晚上心情极差,几人商量着去哪个酒吧玩,忽听江屿雾说:“想不想搞个大的?”
几人顿时来了兴趣,但一听江屿雾说去撞老江的车,又熄了火,纷纷表示老江手段残忍,报复起来顶不住。
江屿雾也不勉强,说他自己去。
这怎么行,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陈若唯居然是第一个加入的,她加入,梁周自然也会加入。
于是司机变成跃跃欲试的梁周,江屿雾坐在副驾,做指挥。
还记得那天江家的滔天火势几乎冲破云层,震动山体的爆炸声,熊熊火光照亮半座山,他们把身子探出车窗,欢呼着逃之夭夭,与紧急赶来的数十辆消防车和救护车擦肩而过,还好心指路给他们看。
万幸老江只是打开大灯没上车,车停在车库,他突然想起忘带东西,回家拿了一趟。
这件事始终让江屿雾耿耿于怀——他凭什么命这么好?
而兄弟伙却始终以为江屿雾是在确定好车上没人才开展的行动,后来警方对库里南周围的大量汽油做了调查,调查期间本地电视台轮流播放这件事,但到最后,调查结果不了了之。
这件事似乎被当事人江先生用力压了下来。
欧衡的话使得众人似乎一同回到了那段刺激又疯狂的少年时光,陈若唯此生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就是这事儿,她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江屿雾那天笑得特别特别好看,有种大仇得报的兴奋战栗感,他笑着把手伸给陈若唯,说你胆子挺大。
他的手干燥微凉,逃到安全地带,一群人快乐的抱在一起,那是陈若唯第一次与他拥抱。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是大姚顶的罪,他进去了几个月就被江屿雾保释出来。
“没有参与过你们的青春,还真是遗憾呢。”
突然一道女声打断几人不包括江屿雾的回忆,梁周眉头微拧,哄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盛玲不知为何红了眼眶,欧衡觉得可能因为融不进来他们长年累月积攒的默契。
“没关系的,是我的问题。”她暗自抹着眼泪,“怪我没有早点认识你。”
“确实蛮遗憾的。”惜字如金的江屿雾忽然附和盛玲,他慢悠悠掀眼,“你应该早点认识他。”
欧衡赶紧打断这场琼瑶戏,他还有正事没解决。
“老梁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梁周他啊,不好意思问——梧桐河项目你和老梁完全可以合作共赢,他负责前期工作,就指望点边角料吃,影响不了风行的总体利益。”
欧衡趁着一口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要不是今年都不景气,老梁也不会开这个口,梁周这个懦弱孙子没什么经商头脑,为了见你一面派盛玲找到风行,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但我们到底兄弟一场,你今后也要在澜城发展……”
“梁周没长嘴?”陈若唯蓦地冷冰冰开口:“求人不应该自己来说吗?你说算怎么回事?”
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日真就是一场针对江屿雾的鸿门宴。一番话恩威并施,好像江屿雾不答应他们就让他在澜城混不下去。
——江屿雾办公室出现的女孩恰好是盛玲。
心中的大石头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咚一声落地,陈若唯只觉耳清目明,仿佛瞬间被注满了能量,她以为自己只是为自己的金主打抱不平,让江屿雾看到自己的决心。
梁周大惊失色:“陈若唯你又发什么疯!?”
“是啊,我们问的是江总,又不是你……”盛玲藏在梁周身后,小声嘟囔。
陈若唯优美地擦擦嘴巴,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下站起来,义正言辞:“我替三哥感到不值!三哥,你不能答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