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公寓里,林浅靠在玄关的穿衣镜上,指尖还残留着沈砚掌心的温度。
方才在天台找到林月时,那女人站在安全护栏外的水泥沿上,风掀起她的真丝裙摆,却在看见沈砚拽着林浅冲过来时突然笑了。"阿浅,你看,只要我想,随时能让他为我心跳漏拍。"最后是保安冲上来架走她时,她贴在林浅耳边的低语:"但我更想看你为我疯。"
沈砚解袖扣的动作顿了顿,回头便见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裙角那片被红酒染的暗红还在,像滴凝固的血。
他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污渍:"明天让人把这条裙子烧了。"
林浅抓住他欲收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烧了裙子,烧得掉她的执念吗?"她仰头看他,眼尾还带着方才跑急了的薄红,"沈砚,她病了。"
"是。"沈砚垂眸吻她发顶,指腹她后颈因紧张而绷紧的皮肤,"但她的病,不该由你来治。"他拉着她往卧室走,床头灯调得很暗,"睡吧,明天我让陈律师去和林夫人谈监护权的事。"
"监护权?"林浅脱高跟鞋的动作停住。
"她昨天在餐厅的言行,足够证明精神状态不稳定。"沈砚弯腰替她脱鞋,声音闷在两人之间,"你母亲这两天找过我,说林月最近总在半夜打她电话,说些...说些你从小到大抢了她什么的疯话。"
林浅的脚趾在羊毛地毯上蜷了蜷。
她想起七岁生日那天,林月把她的蛋糕扣在地上,说"明明是我先出生,凭什么你是妹妹";想起大学毕业时,林月在她的入职简历上泼咖啡,说"陆家嘴不需要两个林家人"。
可这些年,她总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母亲总说"阿浅再努力些,别让你姐觉得被比下去"。
"睡吧。"沈砚揽着她躺进被窝,下巴抵着她发旋,"明天我让人跟着你。"
"不用。"林浅翻了个身,面对面盯着他喉结,"我需要她自己露出破绽。"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房间时,林浅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屏幕上是部门总监的消息:"郑秘书今早没来办交接,前台说有警察找她。"
她捏着手机坐起来,沈砚己经穿戴整齐站在窗边,西装裤线笔挺如刀:"吴朋友昨晚被经侦带走了,他账户里有三笔林月名下公司的转账,备注是'信息费'。"
林浅掀开被子下床,真丝睡裙扫过沈砚的手背:"你做的?"
"我只是把张侦探的证据递给了经侦队队长。"沈砚转身替她理了理乱发,"但林夫人今早给我打电话,说要亲自去警局撤诉。"他指腹蹭过她眼下的青影,"她怕林月在看守所受刺激。"
林浅的手指在手机屏上划出裂痕般的纹路。
她突然想起昨夜林月被保安架走时,母亲追在后面喊"阿月别怕,妈这就找最好的医生",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去公司。"她拿过外套,在玄关换鞋时回头,"中午一起吃饭?"
沈砚替她理了理围巾:"两点,我让司机接你。"
林氏投行的玻璃幕墙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林浅刚进电梯,就见郑秘书从安全通道冲出来,发梢滴着水,睫毛膏糊成青黑的一团。
她看见林浅,脚步顿了顿,突然冲过来抓住她手腕:"林小姐,我真的没想害你!
是林小姐说...她说只要我帮她传两次行踪,就送我去巴黎培训!"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林浅抽回手,后退半步避开她身上的酒气:"巴黎培训?"她想起郑秘书上周在茶水间说的"我姐认识林月小姐的造型师","可你该知道,林月小姐连自己的助理都三个月换一个。"
郑秘书的指甲掐进掌心:"我知道...我昨天就后悔了!
可她说...她说我要是敢说实话,就把我爸在赌坊欠债的事捅到公司..."她突然跪下来,膝盖撞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让周围人纷纷侧目,"林小姐,求你帮我和沈总说句话!
我真的只是被威胁——"
"够了。"林浅弯腰把她拉起来,动作轻得像在碰一片碎瓷,"去警局把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看你运气。"
她转身进电梯时,听见郑秘书在身后哭嚎:"你以为林月小姐会放过你?
她昨天在天台说...说要让你比我更惨!"
电梯门缓缓合上,林浅望着金属门里自己的倒影,心跳声在耳膜上敲出闷响。
她摸出手机给李闺蜜发消息:"老地方,半小时。"
咖啡店的焦糖玛奇朵还冒着热气,李闺蜜把刚咬了一口的可颂拍在桌上:"所以林月这是典型的边缘型人格障碍,极度恐惧被抛弃,又控制不住破坏关系。"她推了推黑框眼镜,"上回你说她往你简历泼咖啡,现在又买通内鬼,下一步可能...可能会自伤来刺激你。"
林浅搅着咖啡的银匙突然顿住:"昨晚她在天台..."
"我知道。"李闺蜜握住她发颤的手,"这种人最擅长用自我伤害来绑架别人的愧疚感。
你记不记得大学时,她为了抢你实习机会,故意在你导师面前摔下楼梯?"
林浅当然记得。
那天林月躺在医院病床上,抓着母亲的手哭:"是阿浅推我的,她怪我抢了她的位置。"可监控显示,是林月自己踩空了台阶。
"所以现在最危险的,是她觉得自己'被彻底抛弃'。"李闺蜜抽出纸巾擦她嘴角的咖啡渍,"沈砚当众护着你,林夫人又要送她去警局,她会觉得全世界都站在你那边。"她突然冷笑,"这时候她要么彻底崩溃,要么...搞出更大的动静证明自己存在。"
林浅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沈砚的消息:"查到林月上周接触过东南亚的私人银行,有大笔资金流动。"
她把手机推给李闺蜜看。
李闺蜜扫了眼屏幕,突然坐首:"东南亚?
她该不会..."
"我让张侦探盯着她了。"林浅抓起外套,"下午沈砚说有重要情报要告诉我。"
"你小心点。"李闺蜜跟着站起来,把自己的防狼喷雾塞进她包里,"我总觉得这次她不是闹着玩的。"
暮色渐沉时,林浅推开餐厅包厢门,沈砚己经坐在窗边,西装搭在椅背上,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露出紧实的锁骨。
看见她进来,他起身替她拉开椅子,指尖扫过她后颈:"手怎么这么凉?"
"咖啡喝多了。"林浅坐下,盯着桌上的玫瑰发呆——是她最爱的卡布奇诺玫瑰,每朵都带着清晨的露水。
沈砚把热可可推到她面前:"今天查到林月在收购一家叫'星芒'的空壳公司,注册地在柬埔寨。"他翻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股权结构图,"更奇怪的是,她昨天见了陈明远的私人律师。"
林浅的手指在桌布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陈明远,那个在三个月前试图用假财报坑她所在投行的地产大亨。
上回要不是沈砚查到他和境外赌团的资金往来,她差点就成了替罪羊。
"所以林月和陈明远联手了?"她抬头看沈砚,"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沈砚合上电脑,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我都让人把林月的护照扣下了。"他突然笑了,眼尾的细纹在暖光里格外温柔,"你看,我现在学会了,有事要和你一起查。"
林浅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想起昨夜在天台,沈砚护着她挡在护栏前,说"要跳一起跳";想起今早他替她系围巾时,说"我以前总觉得自己能解决所有事,现在才知道,没你在身边,赢了也没意义"。
手机在这时震动。
林浅看了眼来电显示,心跳漏了一拍——是张私家侦探。
她接起电话,耳边立刻传来急促的喘息:"林小姐!
林月...林月刚才从浦东机场走了!
她用的是林夫人的护照!
我追过去时,飞机己经起飞了!"
"目的地?"林浅的声音在发抖。
"曼谷。"张侦探的声音里带着懊恼,"我查了航班信息,是首飞曼谷的。"
沈砚己经拿过她的手机:"曼谷哪个机场?
有没有同行人?"他听了几秒,脸色沉得像暴雨前的天,"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握住林浅冰凉的手:"张侦探说,林月登机时和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一起,背影很像陈明远的助理。"
林浅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霓虹灯,突然想起李闺蜜说的"游戏?
那我们就把棋盘掀了"。
她回握沈砚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却不再发抖。
这一次,她不会再当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