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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桌旁的水晶吊灯在林浅视网膜上投下刺目的光斑。
她站在原地，能听见沈砚西装袖扣与桌沿相碰的轻响——那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每当需要压制情绪时，指节就会无意识叩击金属。
"去会客室。"沈砚的呼吸拂过她耳后，带着雪松香水的冷冽，"我让张特助把钱叔请过去。"
林浅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
刚才赵顾问摸内袋时，她的社交洞察力像被按亮的探照灯——他喉结滚动的频率比正常快了三倍，左眉尾不自然地抽搐，那是长期说谎者被戳穿时的应激反应。
更关键的是，三天前在咖啡厅，替陈明远送密信的男人，同样有西装内袋的习惯。
"钱叔最近总说腿疼，"她侧头对沈砚低语，"让张特助带盒泰国青草药膏。"
沈砚眼底掠过赞许，掏出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
林浅注意到他虎口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去年救她时被碎玻璃划的，此刻正随着指节收紧微微发白。
林浅和沈砚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会客室走去。
途中，沈砚轻轻握住林浅的手，给她无声的鼓励。
会客室的檀木门刚推开，钱叔就从沙发上弹起来。
他胖脸上的肉堆成褶子，右手不自然地护着西装前襟——林浅记得，那是他藏着降压药的位置。
"浅浅啊，"他干笑两声，额头沁出细汗，"你堂姐也是急糊涂了，这事儿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钱叔上个月在澳门赢了三百万。"林浅首截了当坐下，目光扫过他腕间的百达翡丽，"赌场VIP房的监控，拍得清您往筹码箱里塞了张写着'林月'的便签。"
钱叔的喉结剧烈滚动，指尖掐进沙发皮面："你、你怎么......"
"上周三下午两点，赵顾问在李会计儿子公司楼下，"林浅身体前倾，"他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和您上个月从香港寄给林月的那批文件袋，是同一款爱马仕定制款。"她顿了顿，"您说，要是让家族长辈知道，您替林月转移的那笔信托基金，有三成进了澳门账户......"
"我、我也是被逼的！"钱叔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哽咽，"林月拿我儿子的赌债威胁，说不配合就把他送进局子！
赵顾问那老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正规顾问，他坐过牢！
十年前在深圳搞金融诈骗，判了五年！"
林浅的呼吸一滞。
她看见钱叔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瞳孔收缩成针尖——这是典型的说实话时的生理反应。
"他出狱后改了名字，"钱叔掏出手帕擦脸，"林月通过私人侦探找到他，专门对付你。
李会计的录音是赵顾问找的声控，开曼公司的注销文件是他伪造的......"
"谢谢钱叔。"林浅从包里取出U盘推过去，"这是您儿子在葡京的消费记录，我让人撤了。
但下不为例。"
钱叔接过U盘时，手几乎握不住。
林浅起身时，注意到他后背上的衬衫己经洇透了汗渍。
周律师那边经过一番调查，在一段时间后打来了电话。
林浅刚回到客厅，手机就震动起来——律师行的专线，显示着"紧急"。
"林小姐，"周律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赵顾问原名赵立诚，2013年因合同诈骗罪被判五年，出狱后漂白身份。
我调了他的银行流水，近三年每月十五号都有五十万进账，对方账户是林月名下的离岸公司。"
"辛苦您了，"林浅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资料整理好，半小时后家族会议用。"
林浅拿着文件，再次回到长桌所在的会议室。
重新坐回长桌时，林月正对着镜子补口红。
她涂得太用力，珊瑚色唇膏晕染到唇线外，像道渗血的伤口。
"继续吧。"林浅将周律师送来的文件重重拍在桌上，"赵顾问赵立诚先生，2013年因合同诈骗罪入狱......"
"胡说！"林月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买通了律师伪造......"
"林小姐不妨看看这个。"周律师翻开第二份文件，"这是赵立诚在深圳监狱的服刑记录，这是他出狱后用假身份办理的银行卡流水——每月十五号，五十万，来自您的离岸账户。"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林浅看见二伯的手指捏得指节发白，三姑的珍珠项链在胸前剧烈晃动，连平时最偏袒林月的老夫人，此刻也攥着佛珠的手在发抖。
赵顾问的脸瞬间煞白。
他试图去摸内袋的手机，却被沈砚的保镖按住手腕。"不必找聊天记录了，"沈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您和林小姐的对话，我们己经备份。"
林月突然跌坐在椅子上。
她盯着桌上的文件，指甲把桌布抠出个洞："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从小到大，爸妈看你的眼神......"
"够了。"林浅打断她，"你抢走的从来不是我的东西，是你自己的良知。"她转向家族长辈，"信托基金的漏洞我己经补上，赵立诚的犯罪证据会移交警方。
至于林月......"她看向哭成泪人的姐姐，"道歉没用，用行动证明你想弥补，再说。"
散会时，夕阳把玻璃幕墙染成血红色。
林浅站在落地窗前整理文件，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的短信："你赢了这一局，但游戏还没有结束......"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删除键。
背后传来沈砚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
"需要我让人查吗？"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后腰，像道温暖的屏障。
林浅摇头。
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喉间泛起一丝锐痛——那是社交洞察力在预警。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躲在阴影里的透明人。
风掀起她的发梢，吹得文件页哗哗作响。
林浅低头看向自己的倒影，眼底有星火在跳动——那是她用十年隐忍、半世清醒，终于点燃的，属于自己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