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蟠螭纹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慕容麟指间的白玉扳指叩击紫檀案几,每一声脆响都似刀剑相击。凌婉望着他身后那幅《雪夜访戴图》,画中人的斗篷褶皱里暗藏银针痕迹——这是三日前她为验证画布是否浸毒时留下的。
"侧妃柳氏掌管药房七年,库房第三格暗屉里锁着南诏进贡的孔雀胆。"慕容麟突然掀开案头鎏金匣,露出半枚带血的青铜钥匙,"爱妃可知这钥匙浸过多少人的血?"
凌婉的银簪擦着慕容麟耳际飞过,钉入画中访客的眼窝。簪尾垂落的红玛瑙流苏轻颤,映得她眉眼如淬毒的刀刃:"殿下又可知,您每日服用的解毒汤里,掺着这钥匙上的凝血散?"
烛火倏地爆出灯花,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投在《百草注》摊开的书页上。泛黄的"雪融散"词条旁,陈妃手书的批注正渗出暗红血珠——"此毒无解,唯药王谷圣女心头血可抑"。
凌婉突然掀开袖中暗袋,十二根金针在月光下排列成星宿阵:"赵岩每月十五亥时三刻经西角门出府,腰间总佩着太子赏的犀角牌。"她将金针刺入案上舆图,针尾颤动的方向首指太子别院,"昨夜他的马蹄铁里,嵌着柳侧妃耳坠上的东珠。"
慕容麟的剑鞘突然横扫,打翻的茶汤在《雪夜访戴图》上晕染出毒菇形状。他掐住凌婉手腕按在舆图上,掌心灼热如烙铁:"你在我书房装了多少双眼睛?"
"不如殿下在药房埋的暗桩多。"凌婉笑着用金针挑开他衣襟,露出心口淡金色的麒麟纹,"这毒纹每蔓延一寸,就需要十钱孔雀胆做药引——柳侧妃锁在第三格的,怕是够毒死半座皇城的人。"
窗棂突然被劲风撞开,慕容麟揽着凌婉旋身避开冷箭。钉入墙面的弩箭尾羽系着半片人皮,上面刺着与苏嬷嬷遗物相同的星宿图。凌婉蘸取箭头的毒血抹在麒麟纹上,暗金纹路竟如活物般蠕动:"看来有人不想让我说出陈妃真正的死因。"
慕容麟的指尖突然插入她发髻,拔下的银簪赫然是药王谷圣物。簪头凤凰眼珠转动,露出微型卷轴:"丙申年三月十五,陈氏婉容殁于骊山地宫"。日期与柳侧妃嫁入王府的日子完全重合。
"我母亲死于雪融散,陈妃中的却是改良过的枯骨散。"凌婉突然割破手腕,血珠滴在两人交叠的掌纹间,"但若将两种毒血相融......"血雾腾起时,空中浮现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
五更梆子声穿透夜色,慕容麟突然将药房钥匙按进凌婉掌心。青铜纹路割破肌肤,鲜血渗入钥匙凹槽:"从今往后,王府三百死士随你调遣。"他扯下半幅《雪夜访戴图》,背面竟是用人血绘制的眼线名单。
凌婉将染血的画布投入香炉,火焰中浮现太子私印:"我要的不止药房。"她蘸着灰烬在慕容麟心口画符,"还要殿下明日当众饮下我调的孔雀胆汤。"
慕容麟擒住她染血的手腕按在榻上,发丝垂落沾染毒血:"若本皇子毒发身亡?"
"那便请殿下黄泉路上等等我。"凌婉笑着将金针刺入他天池穴,"毕竟能解这改良枯骨散的,当世唯我一人。"
晨光初现时,药房第三格暗屉轰然洞开。凌婉望着满满三匣孔雀胆,忽然轻笑出声——每颗毒胆表面都刻着微雕,拼凑起来正是陈妃绝笔:"婉娘,护好麟儿"。她抚摸着腕间与慕容麟相同的星宿胎记,终于明白母亲临终那句"去骊山"的真正含义。
当赵岩捧着"解毒汤"进来时,凌婉正将孔雀胆磨成的粉掺入蜜蜡。侍卫统领的犀角牌微微发烫,背面新添的划痕组成"地宫"二字。她突然将药碗砸碎在地,瓷片映出窗外柳侧妃惨白的脸。
"告诉太子殿下,"凌婉踩着满地毒粉走到赵岩面前,"三日后骊山北麓,本妃要亲自验收他准备的'大礼'。"
慕容麟的佩剑突然穿透窗纸,将想要逃走的柳侧妃钉在廊柱上。他揽过凌婉的腰肢,指尖还沾着配制毒药的金粉:"爱妃这出请君入瓮,演得比戏班子还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