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痛楚,是李玲嫁入定远侯府后唯一清晰的感知。
身体像是被反复撕裂又重新拼凑的破布娃娃,每一寸肌肤都残留着被粗暴对待的青紫淤痕。
白日里,她需要强撑着残破的尊严,忍受着下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应付侯夫人陈氏例行公事般的,带着疏离的关怀。
而夜晚……则是炼狱的开始。
白池砚似乎将她当作了发泄所有扭曲欲望和濒临崩溃压力的唯一出口。
自她入府,他从未踏足书房处理任何正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折磨她这一件事。
每当夜幕降临,他那双眼睛愈发显得狂乱、阴鸷,锁定在李玲身上,如同盯上无法逃脱的猎物。
今夜,亦复如是。
烛火在墙上投下疯狂摇曳的影子,伴随着布料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和李玲压抑不住的痛呼与呜咽。
渐渐的她己经没有力气咒骂了。
白池砚的动作毫无怜惜,带着一种残忍的凌虐感,仿佛在欣赏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以此确认自己尚未完全失去对某种东西的控制。
李玲的挣扎微弱得可怜,每一次反抗只会换来更粗暴的压制和更深沉的屈辱。
泪水早己流干,只剩下麻木的绝望和刻骨的恨意在胸腔里无声地焚烧。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痛苦彻底吞噬,意识模糊之际。
“笃、笃笃。” 极其轻微的敲窗声响起。
声音很轻,但在只剩下李玲痛苦呜咽和白池砚粗重喘息的黑夜里,却如十分清晰。
李玲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了一丝微光,如同溺水之人看到飘过的浮木,是谁?
无论是谁!只要能结束此刻的地狱!
她甚至顾不上此刻的狼狈与羞耻,也顾不得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危险,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嘶哑地朝着窗户方向尖叫:“进……进来!快进来!”
她的声音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求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窗外的动静,如同冷水浇头,瞬间激怒了沉溺在施虐中的白池砚。
“谁?!” 白池砚猛地抬起头,眼中狂乱的欲念被一种如同领地受到侵犯的暴怒所取代!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赤红着双眼,一把扯过旁边的外袍胡乱披上,动作快得惊人,几步就冲到窗边,猛地推开了窗户。
窗外,一个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睛的身影,正将一封信笺从窗缝中递进来。
显然,他也没料到会撞上如此不堪的一幕,更没料到白池砚的反应会如此狂暴
信笺刚刚递到一半。
“找死!” 白池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甚至没看清对方是谁,灌注了全身力道的一脚,带着破风声狠狠踹出!
“砰!” 一声闷响!
那黑衣人显然身手不弱,仓促间格挡了一下,但仍被这狂暴无比的一脚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中的花丛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暴怒如狂魔的白池砚和屋内衣衫不整、眼神空洞的李玲,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的庭院深处。
白池砚站在窗口,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地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仿佛随时会追出去撕碎对方。窗外的冷风吹进来,拂过他汗湿的额头,也让他眼底的疯狂稍稍退却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被窥破秘密的焦躁和不安。他猛地关上窗户,落闩!仿佛要将刚才的一切连同那窥视的目光彻底隔绝。
房间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一片狼藉的死寂。
李玲瘫在冰冷的床榻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
刚才那短暂的交锋和黑衣人带来的未知,像一根尖锐的刺,暂时刺破了她麻木的绝望。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落在了地板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封因刚才的混乱而掉落在地的信笺。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任何署名,但在烛光下,封口处一个极其隐秘的、类似火焰缠绕古剑的暗纹印记若隐若现。
白池砚显然也看到了那封信,他眼神阴晴不定,带着浓重的怀疑和戾气,一步步走向那封信。
他怀疑这是陷阱,怀疑这是萧辞渊或者苏棠梨的诡计!
然而,就在他弯腰准备捡起信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来!脑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变得尖锐刺耳:【警告!宿主精神波动异常!强制镇静程序启动!】 一股难以抗拒的麻痹感和困倦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呃……” 白池砚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咚”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板上,双眼紧闭,竟是被系统强制进入了昏睡状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玲惊呆了,她愣了几息,随后顾不得身体的剧痛和残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扑到那封信前。手指因为激动和疼痛而剧烈颤抖,好几次才勉强撕开了信封的封口。
她颤抖着手,将信纸抽出,凑到微弱的烛光下。
信的内容并不长,措辞隐晦,却字字如刀,首指核心:
“……吾己启程,不日抵京。网罗己成,诸事俱备。汝处乃关键一环,务必警醒。待吾信号,即刻启动‘玄蛇’计划,引‘贵客’入瓮,不容有失!重中之重:务必设法近太子身,将蚀心蛊下于其饮食之中,中者心智渐失,唯下蛊者可控。切记!此乃吾等大业成败之关键!功成之日,汝所求,唾手可得!”
落款处,只有一个更加清晰的火焰缠绕古剑的印记。
“蚀心蛊……控太子心智……” 李玲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想起白日在那老蛊师门外偷听到的一切,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刚才的绝望、痛苦、屈辱仿佛瞬间被这封信点燃,化作了滔天的野心和扭曲的恨意!
她猛地抬起头,踉跄着走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薄薄的信纸狠狠摔在白池砚那张昏睡中也带着扭曲痛苦的脸上。
“废物!” 她的声音因激动和恨意而尖利变形,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夜枭啼叫,“看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夏公的信!他要进京了!他要成大事了!他让你去给太子下蛊!这是何等泼天的功劳!何等重要的位置!”
她俯下身,看着白池砚毫无知觉的脸,仿佛在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白池砚!你给我听着!我李玲的男人,绝不能是你这样的烂泥!他必须是人中龙凤!必须站在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你现在要么给我爬起来,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完成夏公交代的任务!要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和疯狂:“你就给我烂死在这里!但我李玲发誓,就算你烂透了,我也要踩着你的尸骨,爬到那最高的位置上去!”
她的宣言在血腥与屈辱弥漫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地上昏睡的白池砚,在系统的强制沉睡中,眉头似乎痛苦地皱了一下。
而李玲,则捏紧了那张信纸,仿佛捏住了自己唯一通往权力深渊的救命稻草,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