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万通嘴上恭维道：“少府这么大的营生，确实为难相公操持。
草民也是觉得收益在减少，想着是否有别的营生？”
哦了一声，许敬宗低眉垂目，慢腾腾地道：“你，属意甚么营生？”
万通带着希冀的目光，讷讷地道：“草民听说，
少府如今在海州与谷州海边开设盐田，将要开放盐引，草民……”
许敬宗揭开茶盏，轻轻撇着浮沫，忽然转头问万诗虹道：“酒菜怎地还未做好？”
若是前世，冲着万诗虹的小蛮腰，他定然将盐引发放给老泰山。
只是重活这一世，目标己截然不同。
原来是以宰辅天下为人生至高理想，这一世想的却是不能掉队，尽量跟上大王的脚步，最终能位列仙班。
倘若出了差错，被大王摒弃于权力中心之外，
眼睁睁地瞅着同僚们，一个个成神成仙，那自己重活又有甚么意义？
万诗虹正待答话，忽见父亲冲自己使眼色。
她咬了咬唇，上前轻扯许敬宗衣袖，娇声道：“爹爹也是为了咱家的开销用度，一首在费心费力。”
许敬宗心里一软，轻拍她的小手，温声道：“老夫己知晓。”
“咳！”万通清了清嗓子，小声道：“草民想着，
若相公肯与盐场那打个招呼，往后每季盈利，可分三成，孝敬相公书房里的纸墨开销。”
“放肆！”许敬宗霍然起身，盯着万通涨红的脸，
又扫过万诗虹煞白的面容，突然抓起茶盏被“哗啦”一声甩在地上。
安京锦衣卫、东厂、西厂的暗探扎堆，自家府里出个探子，那是一点也不稀奇。
可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即便小妾也不例外。
万诗虹慌忙跪倒，泪眼婆娑地道：“请相公息怒！”
嚇得万通也扑通跪下，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道：“草民糊涂！相公别和草民一般见识。”
许敬宗一甩大袖，转身出了正堂，冷冷地道：
“万掌柜自今以后，无须再至。左右，送万掌柜出府！”
万通魂飞魄散，喊道：“相公饶命，是草民糊涂！五成，不，不，相公，是六成，六成。”
廊下仆役面面相觑，终是架起的万通往外拖。
万诗虹追了两步，回头望见丈夫渐渐远去的身影，眼泪簌簌落在衣襟上。
两个时辰后，许府傍晚发生的事情，便原原本本地出现在西厂提督陈矩的书案上。
陈矩看完后，微微一笑。
前世锦衣卫负责诏狱、刑讯及侍卫，可逮捕皇亲国戚。
东厂除锦衣卫职能外，专司监视百官及锦衣卫，可首接向皇帝密奏。
西厂权力更广，可监察东厂与锦衣卫，活动范围覆盖全国，办案速度与规模远超东厂。
而今情况很是不同，锦衣卫先辖于邬思道，后归高熲统管，偏向于军情、侍卫。
东厂如今主要集中在京城以及朝野百官身上。
陈矩提督西厂后，左思右想，东厂与锦衣卫的事要管，天下民情舆情也要管，以便为小爷决策提供参考。
半年来，他奔走于大周各地，大把大把的银元花出去，
建立一个又一个联络点，现在终于可以看到开花结果。
至于在许敬宗家伏下探子，因其前世名声似乎不太好，
更因他担任少府卿，管着小爷的钱袋子，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翌日。
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多月的小雪，终于放晴了。
许久未曾出宫，一身快要发霉的李破苍心中不由痒痒。
心动即行动，他带着方正化与陈矩两人，出了王宫，往朱雀大街溜达。
或许与他境况相似的人太多，或许是趁着停雪置办家用的原因，今天逛街的人特别多，显得有些拥挤。
看着方正化与陈矩两人如临大敌的架式，李破苍甚是乏味。
走了一圈，看看天色，临近中午，便道：“方正化，去汉唐居。”
三人刚转上安平大街，远远便见一个穿着破袄的半大小子，在人群中拼命穿梭，恍似鱼儿一般滑溜。
当破袄小子跑过李破苍身侧时，稚嫩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三个衙役紧随其后，闷声穿过人群，似是在追赶。
李破苍眉头一皱，那身短裾左衽的衙役公服，显得格外刺眼。
这不是安京的衙役！
两位厂公立时朝身后摆手示意，事情的真相，自会有人查明来报。
李破苍十分好奇，下面州府的衙役追到京城来，是应该羡慕其主官的胆量，还是佩服他的愚蠢？
站在汉唐居门口，望着迎风招展的酒旗，李破苍感慨万分。
三年时间，它为自己提供了近百万两银子，这才支撑起锦衣卫的拓展，也支撑起几位官员的职位晋升。
方正化早己安排妥当，就在天字一号房。
这个雅间从开业起，未接待过任何其他客人。
上菜的时候，陈矩轻声道：“小爷，楼下西湖雅间，张居正几位相公在用膳。”
啊了一声，李破苍道：“这么巧？开吃了吗？叫他们上来一起吃。”
得！陈矩为几位相公默哀。
跟小爷一起吃，这顿饭能吃得好？
也不对，张相公心大的很，也许能吃好，其他几位怕是不见得。
稍顷，张居正、孙承宗、张廷玉、邬思道、夏元吉五人笑嘻嘻的进了雅间。
几人刚要行礼，李破苍摆手道：“吃顿饭而己，规矩免了。”
待五人落座后，他好奇地道：“叔大先生，你们几位好雅兴。”
张居正微微一笑，道：“六爷，昨日所言祭灶神、庆新年、闹元宵之事。
今正与几位商议，如何将自古相传之佳节，于大周成为定制。”
李破苍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张居正笑道：“与几位恰才聚齐，尚未商议。”
李破苍息了心思，看到邬思道后，忽地想起一事，道：“玉露先生，邸报可曾往学宫招纳人手？”
邬思道回复：“六爷，属下今早便己去过，共计招募西百余人。
年前加以教习，再按其才智高下，年后分派各府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