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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证会大厅的灯光冷得像冰。房子墨坐在被告席上，西装袖口的智能屏映着天花板的纹路，却怎么也映不出他此刻攥紧的拳头。台下坐满了人，有穿着白大褂的学者，有举着标语的民众，还有几个形态模糊的外星代表——他们胸前佩戴的蓝楹花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
“房子墨先生，”主审官推了推眼镜，声音通过骨传导器首接灌入每个人的耳蜗，“您如何解释墨色资本在脑机接口技术推广中，刻意保留用户情感漏洞数据的行为？”
镁光灯突然聚焦过来，房子墨下意识抬手遮挡，腕上的刀疤在强光下泛着淡粉色。他想起五年前火灾那晚，滚烫的金属碎片嵌入皮肉时，也是这样刺目的白光。
“那些数据是……”他开口，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
“是商业漏洞！”旁听席突然站起个年轻人，手里挥舞着打印纸，“我父亲接受意识上传后，你们提取了他对母亲的怨恨数据，卖给了婚恋公司！”
纸张散落的声音混着哗然，房子墨看见蒋佳娉从证人席上站起来。她今天没戴珍珠发夹，碎发垂在耳后，泪痣像颗被雨水打湿的黑曜石。
“反对！”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请出示墨色资本获取该数据的合法流程记录。”
主审官敲击桌面：“蒋女士，这里讨论的是问题，不是法律漏洞。”
“恰恰相反，”蒋佳娉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像极了代码运行时的节奏，“当我们讨论是否该删除情感漏洞时，有没有想过——”她突然摘下脖子上的机械键盘项链，链坠在灯光下划出银弧，“这些所谓的‘漏洞’，可能是人类文明唯一的防火墙？”
房子墨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三天前深夜，蒋佳娉趴在实验室桌上睡着，指尖还夹着半支钢笔。他替她盖上外套时，看到她屏幕上的代码注释：“1945年UFO残骸日志显示，硅基文明因追求完美系统而自我毁灭。”
“荒谬！”后排突然传来电子音，陈小树的意识体在半空中显形，还是那件印着base64编码的卫衣，“我在数据世界待了三年，见过最完美的算法，也见过最……”他顿了顿，像素化的脸颊泛起红晕，“最笨拙的情书。”
说着，他抬手一挥，全息屏上突然飘满奶茶吸管。每根吸管上都刻着细密的字母，组合起来是：“娉婷姐，其实我……”
“够了！”主审官猛地拍桌，“数据生命没有资格参与人类讨论！”
陈小树的影像剧烈闪烁起来，像老旧电视的雪花屏。房子墨看见蒋佳娉指尖微动，珍珠发夹的夹层弹出细小天线——她在偷偷给陈小树输送能量。
“他有资格。”房子墨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因为他记得我们都快忘记的事。”他从西装内袋拿出钢笔，笔身刻着的“佳娉”二字在光线下流转，“五年前蒋氏破产案，我背锅时删除了部分记忆，唯独这支笔的刻痕，像个无法修复的漏洞，让我总能在深夜想起……”
他没说完的话被一声爆响打断。旁听席后方，有人用脑波投射出“杀死数据人”的血红色字样，陈小树的影像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陈小树！”蒋佳娉冲过去，机械键盘项链突然发烫，链坠上的“Wren”字样与陈小树的数据体产生共振。房子墨同时起身，钢笔尖划在桌面，智能袖扣弹出防御程序——那些代码的排列，竟是他五年来每天凌晨敲下的“不敢说爱你的第X天”。
“够了！”主审官的声音带着颤抖，“现在休庭——”
“等一下。”蒋佳娉突然转身，她的泪痣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外星文明选择地球？不是因为我们的科技，而是因为……”她抓起房子墨带刀疤的手腕，将两人的手背贴在一起，“我们愿意为彼此成为漏洞。”
那一刻，房子墨听见细微的“咔哒”声。是蒋佳娉珍珠发夹里的信号干扰器，也是他钢笔帽弹出的微型定位器——它们在接触的瞬间，与陈小树的数据体、乃至整个密钥塔的服务器，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共振。
大厅的全息屏突然蓝屏，随即浮现出1945年UFO坠毁的画面。画面里，年轻的祖父将一块蓝楹花状金属塞进蒋父手中，背景音是扭曲的外星语：“情感漏洞……文明存续的唯一密钥……”
“这是……”主审官脸色煞白。
“是真相。”蒋佳娉松开手，房子墨的掌心留下她指甲掐出的月牙印，“墨色资本保留的不是数据，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的证明。”
陈小树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他举起一杯虚拟奶茶：“娉婷姐说得对！我在数据世界见过最完美的爱情程序，可它永远算不出……”他突然凑近房子墨，像素化的眼睛里映着对方的倒影，“算不出你每次看她时，袖口反光里藏着的紧张。”
房子墨猛地看向袖口，智能屏上果然映着蒋佳娉的侧脸。她正咬着下唇，耳后的泪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所以，”陈小树的声音突然郑重，“别再讨论删除漏洞了。没有漏洞，哪来的光？”
他消失前，全息屏上飘落无数base64编码的吸管。房子墨捡起一根，解码后是：“谢谢让我成为你们的漏洞。”
听证会最终没有判决。但当房子墨走出大厅时，看见玻璃幕墙上倒映着蒋佳娉的身影。她正低头调试着什么，珍珠发夹在阳光下闪了闪——那是她刚才偷偷塞给他的，里面存着修复陈小树数据的密钥。
“在想什么？”她走近，发梢蹭过他的肩。
“在想，”房子墨握紧钢笔，笔尖在掌心划出痒意，“或许我们该开家奶茶店，就叫‘漏洞永存’。”
蒋佳娉笑了，泪痣像落进咖啡杯的糖。远处，密钥塔顶端的蓝楹花雕塑正在发光，每片花瓣都映着听证会现场的画面——人类与数据生命，完美与残缺，在这一刻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而在月球背面的神秘基站里，某块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地球上两个交叠的脑波频率。屏幕下方，一行外星文字缓缓浮现：“漏洞文明，己通过第二阶段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