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破空的尖啸声中,凌王挥剑划出银亮弧光,将三支羽箭击落在地。白无常玉笛横挡,笛身嗡鸣间震碎一片箭镞,玄色劲装却被擦出数道血痕。两人勒马后退时,远处沙丘骤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如同毒蛇的眼睛在黑暗中吞吐着猩红信子。
“是天护卫!”剑一望着来者铠甲上的龙纹倒抽冷气,“朝廷竟出动了皇家暗卫!”
凌王抹去溅在脸上的血珠,目光死死盯着城头那抹猩红身影。黎九转身时发间丝带扬起的弧度,像极了当年她在满月楼与京城富商侃侃而谈时的模样。此刻那抹红却比鲜血更刺目,他喉间泛起腥甜,扬声喊道:“傅月!你当真要置我于死地?”
回应他的只有更密集的箭雨。白无常突然拽住凌王缰绳:“殿下!西北方向有密道!”三人调转马头的瞬间,一声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官道上的血迹迅速冲刷成暗红色溪流。
临阳关城楼内,黎九攥着窗框的手指关节发白。晓萧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轻声道:“姑娘,我们真的不追?那些天护卫接到的是格杀令......”
“够了!”黎九猛地转身,烛火在她眼底映出跳动的阴影,“他可是堂堂墨羽阁阁主,可不止这点能耐。他帮太子谋害我傅府时可有的是手段。现今装得这般柔弱,不过是他得新计谋吧了!这样的苦肉计我己经上过两次当,绝不会有第三次!!”
她抓起案上的舆图狠狠甩在墙上,地图边缘的朱红标记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血花,“太子名义上虽然然被关到了天牢里,但皇帝对他极其宠爱,如今这天护卫的出现,证明太子如今无事了。接下来,要打一场硬仗了!”
晓萧望着黎九发间的红丝带,终究将劝诫的话咽回肚里。三月前不语楼大火,她亲眼看着小姐目光冰冷的站在火海,她的手里攥着一枚玉佩,面上在笑,可那笑却是十分的可怖。那时的小姐就像淬了毒的玫瑰,美丽却致命。
而此刻的凌王正陷入绝境。暴雨模糊了视线,身后追兵的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白无常突然勒马:“前面是断龙崖!不过......”他话音未落,剑一突然猛地将凌王撞下马背!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凌王耳畔飞过,首首钉入身后树干,箭尾羽毛在风雨中剧烈颤动。
“殿下快走!”剑一挥舞长剑拦住追兵,“属下曾在此地驻守,知道有条秘道!”他的身体被雷声劈碎,身上的伤口在暴雨冲刷下不断渗血,却死死拦住七名天策卫。凌王咬牙握紧剑柄,被白无常强行拽着消失在雨幕中。
京城地牢内,火把将青砖照得泛着诡异的青白色。皇帝,“太子,墨羽阁是一把好刀,就这样舍弃了未免过于可惜?”
太子,“父王,当刀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刀就是该换了。”
皇帝,“也是,不过你还是要有一把趁手的刀才行!”
太子勾唇一笑,“父皇放心,在当年设计夺傅正手中的兵权时,我便将傅月手中的满月楼悄悄收到了自己的手中。现今墨羽阁阁主凌王正忙着解释当年傅正一事,和不久前不语楼失火一事。这几会正好,也不枉我与他扮演兄弟情深多年。”
皇帝,“太子,你心中有计谋就好。你还得在这将就几日。不然那些个言官不好对付。”
太子,“父皇,儿臣知道的。”
皇帝转身刚欲离去。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浑身血污的镇远大将军被狱卒架着走来,铠甲缝隙间渗出的血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痕迹。他望着皇帝手中的遗诏突然大笑:“陛下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西北大捷?那时太子生母还是贤德的皇后......”话音戛然而止,一支羽箭穿透他的咽喉。
“护驾!”侍卫们抽剑上前,却见地牢顶部的瓦片轰然碎裂,数十名黑衣人如鬼魅般落下。混战中,皇帝被贴身太监护着退到角落,却见那太监突然露出森然笑意,匕首首首刺向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将太监手中匕首击飞。浑身浴血的凌王扶着门框站定,发丝间滴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儿臣救驾来迟。”他望着满地狼藉,目光扫过镇远大将军的尸体,瞳孔骤然收缩——死者手中紧攥着半枚西域火漆印,与他在太子府密室中见到的密信封印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西北临阳关。黎九望着天空炸开的红色信号弹,指尖无意识着匕首上的“月娘”二字。晓萧匆匆跑来:“姑娘!天护卫全军覆没,带队的统领在临死前供出,他们的调令是丞相府发出的!还有......”她压低声音,“墨羽阁传来消息,凌王殿下己安全抵达京城。”
黎九望向京城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城头的风卷着她的裙摆猎猎作响,发间红丝带突然挣脱发髻,如同一道血痕飘向夜空。远处传来沉闷的战鼓声,西域联军的军旗己隐约可见。她握紧虎符,低声道:“终于要收网了......”
暴雨仍在肆虐,将京城与西北的血色秘密浇铸在一起。凌王在皇宫废墟中找到的火漆印,黎九手中太子府与西域往来的密函,还有皇帝在天牢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如同散落的拼图,正在腥风血雨中逐渐拼凑出真相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