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间,第一声鸡鸣穿透土层。赵正怀中的崩山阵玉简骤然发烫,阵图纹路如活物般顺着手臂攀爬,在他掌心凝聚成朱砂色的震字印记。林婉清的紫光藤蔓己将青铜鼎缠成茧状,鼎中逸出的光点却如被磁石吸引,纷纷没入萧凡胸前的阴阳纹路,那些光点在皮肤下勾勒出萧家祖祠的轮廓,竟与他幼时偷看过的族谱残页分毫不差。
"小心!"小蝶的尖叫刺破耳膜。镇长剥落的银鳞下,数百条蛊虫如黑色瀑布倾泻而出,每只虫首都长着半张人脸,正是那些被炼成蛊核的萧家子弟面容。萧凡手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碎玉边缘渗出金线,在空中织成一道透光的符篆——那是萧家秘传的"归墟引",专为镇杀血脉逆流的阴物所创。
"当年你祖父把我锁在这蛊井之下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镇长的喉咙发出甲虫振翅般的尖啸,蛊虫群化作浪潮扑来,却在触到归墟引的瞬间爆成绿色浆液。萧凡这才看清,镇长腰间悬着的玉佩残片与自己手中的正好拼合,碎片相接处刻着"永生"二字,却被一道裂痕从中劈开。
记忆在剧痛中重组:七岁那年偷跑进祖祠,曾见祖父对着空棺痛哭,棺底刻着"镇妄人于九幽,断永生之邪念"的血字。原来所谓的萧家旁支灭门惨案,根本是镇长自导自演的戏码——他先用蛊虫控制旁支子弟,再以萧凡父亲的名义将他们聚到不归谷,那些被他称作"药引"的生辰八字,分明是祖父为锁住镇长设下的活祭阵眼。
"你以为用封灵阵逆炼人心,就能破解永生药?"镇长的身体开始膨胀,蛊虫在皮肤下堆成肉瘤,"每颗蛊核都连着我的命魂,你毁了它们,就等于......"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萧凡己经将两半玉佩按在鼎心。青铜鼎突然发出龙吟,鼎壁的生魂咒竟倒着流淌起来,那些被炼化的人心光点化作锁链,反将镇长捆在祭台上。
赵正的炸药包在此时炸响,崩山阵的威力顺着岩层扩散,蛊井顶部的青石板如多米诺骨牌般坍塌。林婉清拽着小蝶躲进石缝,却见萧凡被鼎中涌出的金光托至半空,阴阳纹路从胸口蔓延到眉心,在额间凝成一枚竖眼状的印记——那是萧家传说中"封灵使"的觉醒征兆。
"快看!"小蝶指着逐渐崩塌的窑顶。晨光中,那些浸泡孩童的陶瓮开始龟裂,藤蔓在光照下迅速枯萎,每个孩童眉心都浮现出与萧凡相似的纹路,只是颜色各有不同:赤橙黄绿青蓝紫,恰如彩虹散落人间。赵正突然想起县志里的记载:"萧家有七星血脉,可镇七凶之地。"原来所谓的旁支,竟是守护永生药的最后一道封印。
镇长在金光中发出不甘的嘶吼,他的身体正在被蛊虫反噬,银鳞下的皮肤己经烂成蜂窝状,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虫巢。萧凡举起归墟引,金线如手术刀般精准切入虫巢,竟从中挑出一颗跳动的蓝色核心——那是镇长用自己心脏培育的母蛊,上面缠绕着数百条细如发丝的魂线,每一根都连着某个萧家子弟的命数。
"当年你父亲为了救你,自愿把自己炼成活蛊核。"镇长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临死前说,萧家血脉不该成为怪物的养料......可你看看现在,你不也在吸收这些力量?你和我,根本没什么不同!"
萧凡的指尖停在魂线之上。他确实能感受到那些力量在体内奔涌,每吸收一颗光点,就多出一段陌生的记忆:有某个旁支姐姐教他编花环的温暖,也有被蛊虫控制时的痛苦挣扎。但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照在脸上时,他突然明白祖父为何要留下这些活阵眼——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在最后的时刻,让血脉相连的人能互相救赎。
"我们的不同在于,"萧凡捏碎母蛊核心,蓝色浆液中浮现出父亲的最后一缕残魂,"他们选择用生命守护希望,而你,永远不懂人心的重量。"随着母蛊的死亡,所有魂线同时崩断,镇长发出最后的尖啸,身体化作万千蛊虫,被归墟引吸入玉佩残片。当鸡鸣声再次传来时,蛊井内的一切都己平静,唯有晨光中,那些苏醒的孩童互相搀扶着站起,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芒。
林婉清轻轻触碰萧凡额间的印记,紫光与金光交融,竟在他眉心开出一朵阴阳鱼形状的花。小蝶捡起地上的半块玉佩,发现背面刻着"破晓"二字,与她在赵家密卷里见过的"启明"正好成对。赵正则对着逐渐透亮的井口吹了声口哨,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镇外的百姓们举着火把赶来,他们手中捧着的,正是被萧凡血脉唤醒的萧家旁支幸存者。
"接下来去哪?"林婉清望着怀中熟睡的孩童,晨光为她的发丝镀上金边。
萧凡握紧手中的玉佩,感受着体内七道不同颜色的暖流。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永生药的秘密绝不会随镇长死去而终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恐怕早己对萧家血脉虎视眈眈。但此刻,他望着怀中重新获得生命的孩子们,突然明白祖父留下的遗言:"血脉不是诅咒,而是让光明穿透黑暗的网。"
当第一缕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萧凡带着众人踏上归途。身后的蛊井在晨光中渐渐崩塌,化作一座长满野花的土丘。不知是谁的孩子指着天空惊呼,众人抬头,只见七彩光晕在云层中流转,如同一道永不褪色的生命之桥,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个阴暗地宫,一只戴着青铜面具的手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蛊虫罗盘。罗盘碎片中,萧凡额间的印记若隐若现。面具下传来阴冷的笑声:"萧家封灵使......有意思。看来,我们该启动'血月计划'了。"
风穿过山谷,带来远处村落的炊烟。萧凡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父亲的温度。他知道,黎明之后,必有阴影,但只要有人记得朝阳的重量,黑暗就永远无法吞噬人心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