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峥沉默了很久,指间的烟灰无声地断裂,落在地上。他盯着那点灰烬,像是透过它看到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
“那丫头……是大哥点名要的。”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但只用一次。”他抬起眼,看向张昊,嘴角勉强扯了扯,“事情办完,她也就没价值了。”
张昊的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吴峥看着他,眼神复杂,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很重,像是要把他钉在原地。
“我会说服老大。”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事成后送她去印尼无人岛的别墅,你想见她的时候随时可以去。”
张昊猛地抬头,眼底烧着最后一点希望:“我要怎么做?”
吴峥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扯出一个笑,却比不笑更让人发冷。他缓缓收回手,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像在权衡什么。
“……把她交给老大。”他顿了顿,喉咙滚动,像是咽下什么苦涩的东西,“那个穿白袍的雾先生。”
他的目光落在张昊脸上,又很快移开,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就当是……投名状吧。”
张昊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地着枪柄:“……她真的能活?”
吴峥低笑一声,掌心按在他发抖的手上:“你心疼了?”
张昊沉默。
吴峥慢慢收紧手指,首到张昊痛得皱眉:“记住,当条条都是绝路的时候…哥哥的刀永远给你劈开一条生路。”
“——但前提是,你得让哥握得住这把刀。”
张昊低头看,声音发哑:“哥…我都听你的。”
吴峥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后颈,像奖励一条驯服的狗:“乖。”
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侧脸在阴影里模糊成一道刃:
“对了,别想着自己带她跑…雾先生给的生路,比死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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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灯折射出的碎光像一场迷离的雪,周小檬转身时裙摆旋开幽蓝的弧光,宛如午夜波光中骤然绽放的蓝玫瑰。张昊站在香槟塔的阴影里,看着她对每个举杯者都露出甜美的梨涡——首到她发现他,眼睛倏地亮起来,提着裙摆小跑过来:“耗子哥!你躲哪儿去了?我找了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冰凉的手指抚上他颧骨淤青。
他突然伸手揉乱她精心打理的长发。周小檬错愕地睁大眼睛,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她耳尖发烫,却在看清他眼神时浑身血液凝固——那里面翻滚着她从未见过的深渊。
"耗..."
掌缘劈下的风声割裂了未尽的话语。周小檬瞳孔骤然放大,唇间溢出一声幼猫般的呜咽。
她最后看到的,是张昊被水晶灯碎片割裂成无数棱镜的瞳孔。她像一支被暴风雨折断的蓝玫瑰般坠落,张昊接住她时,那枚蓝宝石发饰从她发间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一声幽远的清响,宛如午夜钟楼最后的余韵。
张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VIP包厢的方向。
二楼VIP包厢的玻璃幕墙后,穿着白袍的缓缓起身。"欢迎归队,张昊。"
雾先生枯瘦的手指划过红丝绒帷幕,掌声像钝刀刮过朽木:"现在,把你的礼物献上来。"
张昊低头凝视怀中人。他的拇指过她睫毛投下的阴影,那个落在她额头的吻轻得像用尽毕生克制。当他再抬头时,所有痛楚都淬炼成面具上完美的微笑。
"如您所愿。"他抱着周小檬走向旋转楼梯,锃亮皮鞋碾碎地板上摇曳的月光,"这可是我我人生所有悲剧里……最热烈的那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