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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号”邮轮的甲板上，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拂过周小檬的发梢。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亮片短裙在聚光灯下折射出星河般细碎的光芒，半遮面的孔雀翎面具后，一双杏眼灵巧地扫过全场宾客。
"别乱看。"张昊不动声色地贴近她身侧，西装包裹的精干身躯像一堵人墙，领口的微型通讯器闪着微弱的光。他以经纪人的态度，借着为她递香槟的动作低语："三点钟方向，灰色西装，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的军火贩子。"
周小檬的指尖在接过香槟时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微微颔首。
当她转身面对香槟塔时，突然感到一阵针刺般的寒意，那不是普通宾客打量网红的好奇目光，而是带着血腥味的审视。——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可每次回头，只能看到觥筹交错的人群里，无数双冷漠或贪婪的眼睛。
首到聚光灯骤然亮起。
她踏上中央舞台的瞬间，强光刺破黑暗，终于照见那道视线的源头。
VIP包厢的阴影里，穿着阿拉伯白袍的蒙面男子缓缓抬头。黄金面具下，那双鹰隼般的瞳孔穿透喧嚣，像锁定猎物的枪口般死死钉在她身上。
"大家好呀！"周小檬的呼吸微微一滞，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她对着自拍杆甜笑，后背却沁出冷汗，"今天带大家参观这艘价值十亿的超级邮轮......"
台下，张昊的手机屏幕在西装内袋亮起。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蓝光映照着张昊绷紧的下颌线。吴峥的短信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小昊，你们暴露了。我在102客房等你，单独来。」
发件人：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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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套房的门锁发出电子解密的轻响。张昊刚踏进铺满土耳其手工毯的房间，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就从他脑后袭来。像一条毒蛇缠绕上他的面部。张昊的肌肉记忆快过思考，手肘猛地后击——
"还是这么警觉。"
十五年未变的轻笑在耳畔炸开，张昊的肘关节在距离对方肋骨毫厘之处硬生生停住。月光透过舷窗，在吴峥袖口的钻石袖扣上折射出幽蓝冷光，像极了当年孤儿院后院那只总是突然扑来的野猫眼睛。
"没想到，我亲爱的弟弟，站在了我的对面。"吴峥松开钳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张昊后颈，"或者说...现在该称呼您为张副队长了？"
张昊的瞳孔在黑暗中紧缩成针尖大小。
"别紧张。你瞒着我无所谓。反正你知道的，我对你从来生不起气来，但是…"吴峥转到他面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宛如一只收拢翅膀的秃鹫。他伸手替张昊整理歪斜的领带，这个曾经熟悉的动作现在令人毛骨悚然："有人认出那丫头了。"
“你指的是谁？”张昊的声音冷硬。
“别装傻了，我的弟弟。”吴峥的笑容淡了几分，“那个总跟着你的小丫头，其实是周振宇的女儿吧？”
张昊的指节在阴影中泛出青白，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深海：“你想怎样？”
吴峥的声音突然像淬了冰的刀锋，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我能怎样？我想救你，小昊。"
他猛地掐住张昊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张昊被迫仰起脸，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却硬是没挣扎。
下一秒，吴峥的拳头挟着风声狠狠砸在他脸上——
"砰！"
皮肉相撞的闷响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像一记钝锤砸在紧绷的鼓面上。张昊被这一拳的力道带得踉跄后退，他后腰重重撞上酒柜，整个柜体猛地一震——
哗啦！
几支酒瓶从高处翻倒，砸在地上爆开一片晶莹的碎浪。暗红的酒液飞溅而起，玻璃碴子迸散一地，尖锐的折射光刺得人眼眶发疼。
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在空气里漫开，混着隐约的血腥气，呛得人喉咙发紧。
"我他妈是不想再一次——"吴峥的喉结剧烈滚动，把后半句哽咽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拳头还悬在半空，指骨上沾着一点猩红，呼吸粗重得像受伤的兽。
张昊终于抬起眼皮。他左脸己经肿了起来，颧骨上一片淤红，可眼神却安静得出奇，甚至带着点认命般的温顺。他慢慢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哑着嗓子低声道："……我知道。"
月光在舷窗上割裂出惨白的裂痕，远处的浪涛声隐约可闻。吴峥突然低笑起来，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挖出来的："难道除了我，还有别的人能救你吗？快到公海了...你猜周凌特战队的射程够不够得着这里？"
张昊沉默了一瞬，眼神晦暗不明：“你要怎么做？”
"我可以告诉他们——"吴峥从内袋掏出一把银色手枪，慢条斯理地卸下弹匣，"你是我策反的，在军方的卧底。而周小檬是你诱骗上船的。"
吴峥叹了口气，像是很遗憾：“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还算数。”他靠近一步，声音压低，“只要你来，你就还是我弟弟。我可以保你安全，甚至可以让你在组织里有一席之地。”
“那周小檬呢？”他的嗓音沙哑。
吴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用枪管抵住张昊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冰凉的金属贴着他的皮肤，像一条毒蛇的信子。
“用她换你的自由。”吴峥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蛊惑，“我亲爱的弟弟，值得更好的归宿。”
张昊的瞳孔骤然紧缩，呼吸一滞。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轰鸣的声音。
“——这也是你唯一的生路。
“不可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哑却斩钉截铁，“我不可能放弃她。”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竟没有半分犹豫。
吴峥突然一把扣住张昊的左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强硬地掰开那只紧握到发抖的拳头，借着月光看清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
"看看你这指甲都掐进掌心了...一个小丫头而己，你还年轻，今后会遇到无数女人，你就会明白，都是玩具而己。难道你真有那么喜欢她？"
张昊猛地抽回手，掌心的月牙形伤口渗出血珠。
海风突然变得刺骨。张昊想起周小檬第一次在靶场打中十环时，雀跃地扑进自己怀里说"耗子哥我厉害吧"。那时阳光穿透她浅棕色的瞳孔，像融化的蜜糖。
他想起暴雨突至时，他把伞全倾斜向她那边。周小檬发现他右肩全湿透了，硬是把人拽进路边屋檐下。狭窄的空间里，她踮脚用袖子给他擦脸上的雨水，两人呼吸交错间，他忽然低头吻掉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雨…
张昊把挣脱钳制的手在身侧攥紧，骨节发白，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像是要把汹涌的情绪硬生生咽回去。
"……嗯。"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真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