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东西收拾得也快,楚家两个打完一场之后东西都己经装好了箱,陈辞跟着浩浩荡荡的行李一块儿走了。
陈盛文回府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情,什么都没说,也没催陈辞什么时候回家。
陈府依旧和往日一样清冷,倒是林府,知道陈辞要过来住的林启书一早就叫人打扫了院子,还把后院荒废了很久的小池塘收拾了一下,如果不是林叙看不下去制止,林尚书是真的很想在冬天种出一片荷花塘。
没有一个人觉得陈辞的到来是累赘,至少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陈辞被夹在林叙和林启书中间,两人拿着公筷一边介绍菜品一边给自己夹菜,碗里很快就堆起了一座小山,陈辞今天像是醒来把脑子给丢掉了一样,只是懵懵地点头,夹起了一大筷头菜就要往嘴里塞,被尚且存在理智的林叙立马制止。
“尚书大人,控制一点你想分享的心好不好,让敛声好好吃饭。”
林启书收回了筷子,翘着嘴角看着林叙,眼睛里对林叙的不满马上就要溢出来了,就差脱口而出一句干卿何事。
“好好吃饭,厨房里还熬着药呢,吃饱再喝药胃里会舒服一点。”
陈辞点点头,捧起饭碗就开始扒饭,心里的不安和焦躁也慢慢被饭菜填满。
有种莫名其妙的踏实感。
吃完饭之后,他又品尝到了林叔做的点心,是用软柿子做的小烙饼,小小一个还冒着热气,陈辞又实在是喜欢,于是多吃了两个。
他也跟林叔介绍了流云,告诉林叔流云也很会做甜点,林叔性子温和,听到比他小好多的流云做甜点不赖,脸上多是对小辈会手艺的惊喜,还跟陈辞打趣要绑人学手艺。
陈辞觉得有趣,一想到如果流云听到这话,脸上肯定是愣愣的,嘴巴也会张开,然后将脑袋转得快快的,眼睛害羞地一弯,肯定会连说好几个我不行。
唉。
他脸上的笑意散去了点,真的是藏不住地忧伤起来,他告诉林叔,流云怕生,是朵藏起来的花。
“那快让小花见到太阳,一见太阳,小花就会长得又高又壮,说不定以后我就能见到会开花的小流云了。”
林启书和林叙的声音完全不同,林启书符合了陈辞对文官的所有幻想。
他不像陈盛文一样,身上长满了利刺,他的身上总是有着一种很想让人亲近的感觉,谦虚和温和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和林叔说话你都不需要看他的脸,只要听他的声音你就知道他一定是满脸欣慰,带着笑意在跟他说话。
他好像忽然能明白了,为什么林叙可以活得那么无畏潇洒,因为有这样的父亲,你似乎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都会为你高兴。
即使这么可笑的话题,这么幼稚地比喻,林启书都在很认真地回答他。
为什么,文官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看陈辞没开口,林启书以为陈辞累了,于是在盘子里装了好些软柿子饼,喊来蹲在门口的林叙,让林叙将人带出去。
肩头被人轻轻一揽,陈辞回过神,跟着林叙慢慢出了小厨房。
林府整个布局没有太多草木,照进院子里的阳光也比陈府多。
林叙拉着陈辞故意走远路,想让人晒晒太阳,至少让惨白的脸多一点气色。
“等下一年出冬,我就带你去南方好不好。”
青石砖上拖着两个影子,挨得近近的,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陈辞从盘子里挑出一个比较大的柿子饼,举手递给身后的林叙,在林叙接到饼子之后才摇了摇脑袋。
“南方阴潮,我去了也受不了,膝盖只会疼得更厉害。”
林叙咬饼子的动作又一顿,紧接着陈辞又说:“还有,你如何带我?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是个中领军,你想辞官陪我?”
前面的人又着步子慢慢往前走,走了不到两三步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察觉到了路程不太对劲,转头皱眉看着林叙。
林叙心也不慌,将手里的饼子全塞到嘴里,两手一拍甩掉残渣,一个曲身就将陈辞抱了起来。
“本来想让你多晒晒太阳的,还不乐意了。”
陈辞本来己经被抱习惯了,但是这毕竟是林府,走廊上还时不时路过几个小厮,一声声的少爷和公子叫得他脸红,高挑的人渐渐又把腰弯了回去,最后脑袋贴在林叙的脖颈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没了动静。
林叙低头看了一眼人,脸是真的有些气色了,眼睛也有神,虽然正带着怒意看着他。
“我那中领军,啥正事都没有,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官,想必陵帝也快忘了他还停着我的职呢?”
“抱歉……”
怀里的人忽然蜷缩了一下,林叙将人轻轻一颠,步子也快了起来,不以为意道:“你道什么歉,我还巴不得他革了我,我好多陪陪你。”
随后林叙想起了什么,又看了一眼陈辞,“希望他这几天别记起我,你好好休息, 许齐说过几天他娘包饺子,等你好了我们定日子去吃饺子好不好!”
花灯节那一天顾小涎就提过一嘴,陈辞以为他们早就吃完了,没想到都在等着他,心里暖酥酥的,轻轻说了一声嗯。
天气晴朗,人也舒畅,于是陈辞又闹着从林叙的怀里下来,自己绕着走廊又漫步了一圈,最后还是林叙恳求着才回了屋。
在林府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下来,陈辞没有任何不适应的,第一晚一沾床就睡, 比他在自己屋子里睡得都熟,陈辞第一天还想不明白,等第二晚看到端着热水的林叙时,豁然开朗。
林叙在太医那里要了热血活脉的药方子制成了泡脚袋,在陈辞泡脚的时候放进去,自己也学了些按摩的手法,每晚都坐在小马扎上给陈辞揉半个小时的脚。
刚开始陈辞还有些别扭,红着脸说自己不需要,林叙只装聋子,一通按下来,就会收获一个血气十足的敛声。
后来陈辞被伺候得舒服,也习惯了下来,每晚比林叙还轻快,林叙倒好水刚走进来,陈辞的腿就伸得首首的,再去看人,己经抱着一本书,十分享受地等着林叙来。
林叙看到此场景,忍不住地摇摇头,脸上的笑却是止都止不住。
人就是需要被惯着的,这样才能生出骨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