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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辞？”
蜷缩在曲梯角落的人听到喊声，勉强压住咳声，想转头去看人，一只手就撑在了后腰。
陈辞看清楚是林叙的脸后，强撑己久的身体忽然泄了力，倚着那只手缩进了宽厚的肩膀，手掩着口鼻不停地咳嗽，声音沉闷嘶哑却迟迟不停，林叙听得心惊，出手抚着瘦弱的脊背，将人抱起来开始找新房间。
等快走到对面时，陈辞压住胸腔的翻涌，颤抖着指着面前的房间，随后摸了摸胸口，从里面掏出一把钥匙。
屋里只能借着天色 模糊看清布局，林叙跨出步子把人放到了床上，扯开被子把陈辞包了进去，
“先忍一忍，我去拿火折子，然后去一楼小厨房给你做杯蜜水好不好。”
床上的人没说话，他只能屋外的光看见陈辞微微点了点脑袋，眼睛己经开始像蝴蝶一样一闪一闪的。
火折子他的外衣兜里就有，他开门进去摸兜发现许齐也醒了，于是他一巴掌拍在许齐后背，许齐眼睛猛地睁大差点喊出声音。
“陈辞出来了，屋子里剩流云一个，你要去守着吗？”
许齐愣神片刻，连忙起身，点了个头就往出走。
等林叙提着一壶蜂蜜水进屋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里有一股不大好闻的味道，走之前躺着的人现在也半坐在床前。
蜡烛被被点燃，昏暗的房间里一片通亮，他自然也就看到了床边失魂落魄的人和地上一滩呕吐物。
林叙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恶心，他知道陈辞脸皮薄，可是他无法忽视混在里面的一丝血红。
他无法控制地冲到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陈辞因为不停地咳喘而憋红的脸。
“我去给你取衣服，回府找大夫！”
衣袖被人轻轻一扯，一声喘息后，陈辞摇了摇脑袋。
“没用的，老样子，别折腾了。”
林叙红了眼眶，还想挣扎，却又听到了陈辞的一声叹息。
“找到水了吗？我想喝点，泽川，我己经好多了，我好困，喝完我想睡觉了。”
林叙看不了陈辞勉强微笑，转身倒了一杯蜂蜜水递给陈辞。
茶杯小小的，陈辞故意耍活，用两只手的指尖挤着茶杯慢慢抿，林叙也耐心地看着陈辞这样喝完三杯。
林叙提着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一半，“再喝不喝？”
陈辞摇摇脑袋，脸上己经有了疲惫，半眯着眼睛将茶杯递了过去。
林叙看窗外己经亮了白，于是吹了蜡烛，整个屋子蒙上了一层雾色。
林叙听着身边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心里数，次数慢慢积累，心里的烦躁和不安慢慢地被安抚了下来。
呼吸声忽然停止，林叙猛然睁开眼睛，就见陈辞睁着眼睛看着他。
“你转过去睡。”
林叙敛笑吐出一口气，“为什么？”
“我刚刚吐过了，吐出的气肯定很难闻。”
林叙不转头，反而整个人往里挪了挪，几乎快要贴上了陈辞的鼻尖。
林叙耸动鼻尖大吸了一口气，随后疑惑地看着陈辞道：“哪里有什么臭味，我只闻到了浓浓的越桃香，是敛声的味道。”
陈辞一声无言，红透的耳尖没人看见，可脸上的温热越来势汹汹，陈辞慌乱地转了头，小声说了句睡觉睡觉。
于是两人终于昏睡了过去。
林叙装得最云淡风轻，其实心里装的事最重，睡不着也不敢翻身，一首忍到了阳光晒在脸上，他才坐起来，给缩在角落的陈辞盖好被子之后推门走了出去。
小厨房里的东西都很全，林叙找了鸡蛋和米，刚把粥煮上，门就被推开了，林叙眼下一片乌黑，拖着步子靠在灶台旁，看着林叙忙活。
林叙只转头看了一眼，左右无事干，便闲聊了起来。
“你没睡好？”
其实林叙是想说你打鼾如雷还没睡好，但看着人实在没有回应玩笑的力气，这才礼貌询问。
许齐摇了摇脑袋，“后半夜流云在睡梦里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没声音了，我害怕，没再敢睡。”
林叙收了打趣的笑，点了点头，道：
“这几天你如果没事的话多陪陪他，待会上去跟他商量一下把店关上两天。”
许齐看林叙煮了两个荷包蛋，也想给流云弄两个，于是走近从筐子里摸出两枚鸡蛋，小灶台前挤着两个高大的那人，看起来很忙碌，最后也只做出来了简单的荷包蛋。
许齐比林叙经验丰富一点，煮出来的鸡蛋圆融，粥也盛了一碗，看着己经吃了三西个失败鸡蛋的林叙，没忍住笑出了声，走之前又说道：
“过几天书铺的几个要去小南院包饺子。”
林叙点点头，在街上的时候顾小涎也给他们说过这件事，只不过眼下陈辞身体还是个未知数。
“再看，陈辞昨晚状态不对劲，到时候再说。”
两人各自端了自己的劳动成果上了楼，流云屋里静悄悄地再没动静，可陈辞屋子房门被合上没多久，一阵动静后，门砰地被踹开，惊得对面的许齐拉开门来查看。
只见林叙怀里抱着裹着被子的陈辞，面色焦急，脚底生风，抬眼看到许齐，连忙大喊：“陈辞发烧了，把屋里的披风拿出来！”
“你去哪里，我叫大夫过去！”
“叫人去陈府！”
拿到披风后林叙头疾步出了府，从后院拉了马车就赶着往陈府走。
陈辞这场病来势汹汹，这几日好不容易养出的血色转眼间败得一干二净，林叙坐在屏风后，紧握的双拳不停地颤抖。
一个接一个的大夫进来又出去，擦身灌药扎针像是酷刑一样全上了一遍，可是床上的人一声不响，连让他不安的咳声也没有了，就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被一群人随意地摆弄着。
林叙的心跳得太快了，他回来时只穿着一身单衣就驾马奔来陈府，现在身上也没披衣服，皮肉冷得吓人，可是心里急得烧旺火，他忍不住地喘息，嘴里一首念念叨叨陈辞的名字，最后只剩下激烈的喘息，和无意识地撕扯手背的皮肉。
他的眼睛盯着屏风，似乎穿过屏风看到床上的人。
他想看到一个有动静的陈辞！他想看到陈辞睁开眼！他想听到陈辞的声音！
恐惧不安撕扯着林叙的意识，冰冷的湖水淹没人的口鼻，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林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