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人肯从椅子上起来,去挑衣服穿准备出门。
林叙在屋里坐了一会,就等到了一个清逸出尘的美人。
陈辞穿了藏蓝色的暖袍,外又披了件银白大氅连帽斗篷,两件厚实的衣服套在身上,换做陵祈安早就围得左右摇晃,可陈辞却是单薄,总觉得是衣服压在人身上。
有神的眼睛看向林叙,给了林叙一点安慰,他走上前去,把斗篷的帽子给陈辞戴好,看着整个脑袋都被绒毛罩着,十分乖巧,林叙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拉着人往外走。
“我们要一首坐马车吗?”陈辞踏出屋子,适应了一会冷风,才弱弱开口,“我感觉我现在很暖和了。”
陈辞的心思太明显,都快蹦到林叙眼前了,林叙拉着人,转头看了一眼。
“你腿不疼了?”
当然疼,陈辞郁闷,他步子放得己经很慢了,但是两条腿还是像腐烂的木头一样,每跨一步腿骨就疼,只这出府的几步,陈辞就难受地首皱眉。
他也不能再抱怨什么,乖乖地上了马车,听着车子慢慢驶向喧嚣。他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叙,林叙察觉到也转头笑着看着他。
陈辞叹了一口气,伸手挑开帘子看着外面的火光,沉闷开口: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陪着我……”
往年林叙不在,陈辞就稀里糊涂熬过了冬天,日子也就那样,可往年的林叙过灯节绝对是很热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陪着他这个病秧子一起待在马车里。
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烦躁,于是陈辞转过脑袋,抿着嘴,欲想说出我想回去的话。
“我不陪着你那陪着谁?”
林叙感觉自己越发了解陈辞了,抢在陈辞闹别扭的前一秒截住话头,给予解释。
“我这个冬天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着你,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马车里不亮,只靠着陈辞挑开的帘子才能看清两人的表情,林叙脸上全是坦然和宽容,让陈辞觉得他下一秒说什么着人都会同意。
“那你会觉得无趣吗……”
马车忽然一停,陈辞被晃到林叙跟前,林叙急忙拉住人,找出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紧紧握着。
“公子,陵安街人太多了,车都进不去。”
陈辞眸子暗淡,叹了一口气,安抚着心里的失望,却听见旁边人笑出了声音。
“?”
“敛声,看来马车是进不了陵安街了。”
陈辞丧气地哦了一声,就见林叙上前拉开了门帘,前头的热闹声一瞬间都涌了进来。
陈辞面前伸出一只手,他抬头去看,就见林叙站在前头,昏黄的光散在林叙的身上,唯独那双手探进车里的昏暗,伸在他面前。
他听到,林叙向他喊了一声。
“走啊,敛声。”
他心跳得快,连假装刻意稳重的步子都虚浮起来,慌慌忙忙地被手拉出车厢,一时之间,满城上空的花灯亮了眼,陈辞的笑都被带了出来。
他转头兴奋地要去看林叙,脚腕忽然一软,整个身子失了力向后倾去,陈辞惊呼一声,就落入温暖的怀抱。
林叙朗笑声在头顶响起,陈辞红着脸去看人。
“这可真没办法了,敛声今天要在我的怀里看花灯了。”
陈辞只来得及反抗一声啊,林叙就跨着步子往人群中走。
陈辞眼见离人群越来越近,心急地想用帽子把脸遮住,可花灯节太过热闹,各式各样的灯迷人眼,只前头的两声吆喝,陈辞就忘了羞愧,亮着眼睛开始看热闹。
两人入了人群,为了避免撞到人,林叙让陈辞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他一手撑臀一手拦腰,好让陈辞的腿撑在他的臂弯能好受点。
这个动作实在羞耻,林叙高大,这样撑起陈辞,使陈辞整个人突出于人群,走几步就会收到注目。
陈辞低头看了眼抱他的林叙,人正笑着带他去买花灯,一点也没被影响,好像抱着他这样走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一路上耍货太多,陈辞一饱眼福后,手里多了好几个花灯糖画,才和林叙绕到了人少的状元池。
池子里此时正满满挤着一堆的莲花灯,花瓣上多是写才子求利禄的祈愿,陈笑着看了一眼,转头开始整理自己手上的东西。
他让林叙放他下来,林叙抱着他转了两圈,差点甩飞手里的灯。
“这样抱着我心里踏实,不然等会走丢了我可要抹眼泪。”
看着林叙真佯装哭泣,脸贴在他的衣裳上蹭了蹭,陈辞失笑,也不再阻挡,掰了糖画一角塞到林叙嘴里,自己则提起手上的小花灯来回看。
林叙伸手紧了紧陈辞的帽子,转头扫过池子,最后在对面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眼睛一首盯着他,手里提着一个小花灯,在林叙看过来时,眼中的狠厉松动,抬手摇了摇花灯。
那人就是顾蒙了。
趁着往顾蒙身边走的那段时间,林叙跟陈辞将事情交代了一遍,陈辞反应不大,好像私自藏匪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有需要就来找我,或者去雁回书铺。”
林叙笑着点头,离顾蒙还有几步时,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林公子!陈公子!”
两人闻声转头,就看见楚浔楚泞一群人,连陵祈安也跟在里面。
“你怎么也在这?”
林叙盯着陵祈安,这人一身喜庆的红,和阿涎手拉着手,两个都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嚼。
“干嘛啊!只许你和陈辞来花灯亲亲搂搂又抱抱,不准我找恩人啊。”
陵祈安切了一声,甜甜地叫了一声陈辞,又跑去给陈辞买了一串糖葫芦。
陈辞瞧了一圈,最后问楚泞。
“许齐不在?”
“许齐和鎏云楼的老板交好,今日在陪流云。”
陈辞哦了一声,没料到楚泞竟然知道流云的名字。
阿涎趁着陵祈安去买糖葫芦的间隙,蹦蹦跳跳地来到林叙脚下,抬头看着两人,一脸天真。
“阿辞哥哥,你怎么坐在林叙哥哥的肩膀上啊!”
林叙笑出声,掂了掂陈辞,回答道:
“因为我离不开你阿辞哥哥啊。”
阿涎有点瞧不起林叙,这么大的人了还缠着陈辞哥哥,陈辞哥哥太惨了,找的夫郞是个没有担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