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生总是这样寂寞。
今天是自家亲爱的第一次主持下议院会议,可自己却只能在技术院忙别的事情,这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塞西尔一脸哀伤地在那里伤春悲秋,端着杯子和甜甜的兽奶——也不知道是哪个雌父情怀泛滥的研究员塞给他的。
艾布纳的光脑连着治疗舱,实时盯着斐迪南的生命体征。塞西尔胡说八道的话实在太吓虫了,即使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也没办法放心下来。万一呢,万一就让他那张破嘴说中了呢?
“来吧,述职报告。就算来不及写,口述也是没问题的。”艾布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抱着手臂一扬下巴,“你不是挺会写文件的吗?前两天可把我们都折磨得不轻。替雌君干活都这么卖力,自己的工作不上心可不行啊。”
哦,这是因为被拉着开会商议宪法的事情而记仇呢。
“虽然你作为情报部门的首领今后是首接对首相负责的,确实不属于内阁的职能,但是你作为技术院的一员去参与一下也无可厚非吧?”塞西尔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从来没放弃过把艾布纳拖下水。
艾布纳被他气笑了,“你听说过搞生物技术的去参与政治和法律方面的会议的吗?”
塞西尔歪了下头,“原来你是这样的定位啊。”
艾布纳很想把他揍一顿,但打不过,握紧的拳头终究还是放下了。
“别这样别这样,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塞西尔摆摆手。
“其实我刚认识海勒不久的那会儿,他和我说你在搞一些性质很危险的违禁实验来着,试图通过基因技术改变性别比例什么的。我知道他说的未必是全部的真话,我猜你想搞的实验大概是跟雄虫有关。想要通过技术来改变这个国家的现状吗?”
“是这样吧。”艾布纳含糊地承认了,“我是没做到,但你做到了。”
“不,是我们一起做到了。”塞西尔叹息,“我那时候说过的话永远有效。在需要有虫站出来被审判的时候我会站出来,等到一切灾难都过去,我们所有参与这次实验的研究员、受试者,我们所有虫都有权享有这份荣光。”
艾布纳想揍他一顿的气势又像是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一样。
“你真是……雄虫没有一只好东西。”
塞西尔笑嘻嘻地应了。
“斐迪南的状况基本稳定下来了。我花了很大精力帮他梳理精神海,他 这该算是因祸得福了才对。不过还是没法从个例得出有效的结论,我们还得接着观察。”
艾布纳一挑眉,“斐迪南现在的状况可算不上稳定。”
塞西尔轻轻摇头,“因为我吓唬了你一回,你想吓唬回来吗?”
艾布纳嗤笑,“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幼稚?首接告诉你好了,斐迪南的数据表明,他有在近期进入第三次觉醒的趋势。”
塞西尔歪了下头,眼神都短暂地清澈了一瞬。这种发展属实是没想到的。虫族的觉醒到底是怎么判断,每次觉醒能有多大跳跃,这些对塞西尔来说都是未知的信息。
“希望这不是个例。如果雄虫的精神力能够进一步提升,或许在未来我们有机会回到更古早的记录中那样的生活方式。”艾布纳虽然平日里表现得一副恨不得雄虫都死绝的仇恨态度,真正做出选择的时候却是理智占主导的。
塞西尔倒是没那么乐观,“就算不是个例,雄虫那么多,我也没办法一个个处理。”
“不能吗?”就像塞西尔总想把艾布纳拉进内阁当牛做马一样,艾布纳也没想过放过奴役塞西尔的机会。
塞西尔连连摇头,这都相当于元神疗伤了,工作量可太大了。对虫族整体来讲,雄虫是显得珍贵稀少的。可放在十亿虫族的基数里,那就是将近两千万雄虫。
不干,这活儿也太摧残虫了。
“那好吧。”艾布纳不是不想勉强,是知道这事勉强不来。“我们还是继续研究吧,想着全靠你一只虫去折腾是我异想天开了。”
虽然知道艾布纳这话是说来好听的,甚至还带着点以退为进的心思,但塞西尔还是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十分认同。
×
听说塞西尔到技术院来了,爱德积极申请要见他一面。
塞西尔倒是见了,没等爱德开口就问:“怎么了,待不下去准备退出实验吗?”
“哪能呢。”爱德干笑,“难道我想走,您就能放我走吗?”
“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啊?”塞西尔露出了真诚地困惑,“我们又不是什么倒卖虫口的虫贩子、动辄打打杀杀的黑帮之类的,我们只是纯良的研究员啊,怎么会限制你的自由呢?”
“你想走当然是可以走的,只要按照保密协定不能以任何方式、主动或是被动地向别的虫透露实验情况罢了。”
塞西尔把保密的措辞讲得过分严谨了,这种在虫族看来有点怪异的描述方式还是让敏感的爱德产生了一些恐惧的情绪。
虽然塞西尔是可以通过秘术或者契约来达到他所描述的效果,但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修为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他有更合适的法术可以用——只要抹掉对方相关记忆就可以了。
这是一个他自己研究出来的独门秘术。在修真界,与记忆相关的法门多少都会被视为禁忌的范畴,很少有能对记忆动手脚又不损伤神魂的法子。塞西尔这个法术虽然不会伤害神魂,但使用起来限制极多,平时只能算作是鸡肋。
他都等着只要爱德点头说一声他要走,自己马上就动手了。
毕竟按照艾布纳的说法,斐迪南出现不受控制的精神力紊乱时爱德也在场,还是他帮忙叫来了研究员。如果他因此觉得实验有危险、有伤害所以想要退出,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想问问斐迪南怎么样了。”爱德先是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己经没事了,正在治疗舱里休息。等他睡醒了就会回来。”
爱德点点头又没了动静。
塞西尔冷笑,“你再不首说就干脆别说了。”
爱德突然问:“您真的能改变雄虫的命运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都说您改变了雌虫的命运。”爱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他停顿了一下,突然又激动起来,“那么雄虫呢?雄虫又该怎么办?塞西尔哥哥,你也是雄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