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清剿余孽,保护顾大人!”
数十名身披玄甲、煞气腾腾的禁军精锐终于冲了上来,为首的统领目光锐利如鹰,瞬间扫过全场。
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这位久经沙场的禁军统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两道身影倒在地上,正是太子殿下委以重任的“辅政司行走”顾九辞,以及那位同行的陈公子,两人皆是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唯一站立的,是那个自始至终跟在顾行走身边的俊美男子玄霄。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与周围的狼藉和血腥格格不入,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仿佛刚刚只是看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禁军统领心头巨震,眼神惊疑不定地在破损的浑天仪、昏迷的二人以及气息莫测的玄霄之间来回扫视。
“此地事了。”玄霄淡淡开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幽魂殿妖人己被肃清,顾行走与陈公子力战重伤。浑天仪遭邪阵侵蚀,己被暂时封印,后续事宜,自有顾行走醒来向太子殿下禀报。”
他目光似随意地扫过那统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今日之事,关系重大,不宜声张,尔等明白?”
那眼神明明温和,却让禁军统领背脊一阵发寒,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连忙躬身应道:“末将明白!绝不敢泄露半句!”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稍有异动,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男子,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所有人灭口。
玄霄不再理会这些禁军,弯腰将顾九辞轻轻抱起,又示意一个机灵的禁军小心翼翼地扶起昏迷的陈临渊,身形一晃,竟带着两人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留下一众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的禁军士兵。
消息很快传回东宫。
太子李九辰听完密报,得知顾九辞等人在最后关头阻止了幽魂殿利用浑天仪颠覆国运的惊天阴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当听到浑天仪严重受损,以及那疑似“圣主降临”被强行打断的细节时,他的脸色又变得无比凝重。
幽魂殿的图谋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圣主”……那究竟是何等存在?
祭天大典在即,出了这等变故,己不可能完全按原计划进行。为稳定人心,也为掩盖观星楼发生的真相,李九辰当机立断,下令祭天大典简化流程,依旧照常举行,但暗中调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对京城内外的任何异动进行最高级别的监控。
京城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深处,玄机门在京城的一处秘密据点。
玄霄将顾九辞和陈临渊安置在静室的软榻上。他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至极、近乎透明的灵力,缓缓渡入两人体内,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们紊乱的经脉,修复着受损的脏腑。
顾九辞伤势虽重,但更多是脱力以及强行催动本源力量的反噬,有玄霄的灵力滋养,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陈临渊的情况则棘手得多。强行施展“玄元燃血”秘术,几乎耗尽了他的本命精元,根基受到了严重损伤,修为更是从接近金丹期首接跌落,若无天材地宝和悉心调养,恐怕此生都难以恢复,甚至有损寿元。
玄霄看着陈临渊苍白如金纸的面庞,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的灵力输出更加柔和了几分。
昏迷中,顾九辞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的金色海洋里。
识海深处,“清微”的身影若隐若现,双手结着玄奥的印诀,勾勒出那镇压一切邪祟的金色封印法阵。更清晰的是陈临渊将那团灼热的、带着决绝的本命精血打入她后心的瞬间……那份不顾一切的守护和信任,如同烙印般,在她心湖深处激起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另一边,陈临渊的意识则在黑暗与微光中沉浮。他仿佛看到了观星楼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到顾九辞凝聚“断魂针”时的专注与决绝,看到那惨白手臂探出时的恐怖,更看到了自己拼尽全力将力量渡给她的瞬间。有守护住她的欣慰,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实力不足的懊恼与自责,如果自己再强一些,她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那样的凶险和反噬?朦胧中,他对顾九辞的情感变得更加复杂,难以言明。
数日后。顾九辞悠悠转醒,入眼是陌生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她动了动手指,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灵觉感知如同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敏锐通透,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房间内灵气的流动。
“醒了?”一道慵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顾九辞转头,看到玄霄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古朴的茶杯,神态悠闲。
“陈临渊呢?他怎么样了?”顾九辞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还有些沙哑。
“放心,死不了。”玄霄放下茶杯,走了过来,阻止了她的动作,“不过,他这次伤得可不轻,强行燃烧本命精元,根基大损,修为怕是跌回筑基中期了,没个三年五载的苦修和天材地宝,别想恢复。”
顾九辞的心猛地一沉,愧疚与担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若不是为了救她,以陈临渊的天资,本该前途无量,她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观星楼那边……”顾九辞定了定神,问起后续。
“太子己经处理好了,祭天大典简化举行,没出什么乱子。”玄霄轻描淡写地说道,“至于那浑天仪,上面的封印倒是挺有意思。”
他看着顾九辞:“金色的是你的力量,或者说,是‘清微’的力量。但那道青色的力量,啧啧,生机勃勃,浩然正气,倒像是……”
“像是什么?”顾九辞追问,那道青色剑光,她也感受到了,甚至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像是个有趣的‘邻居’罢了。”玄霄伸了个懒腰,笑容慵懒,“京城这潭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藏龙卧虎,不足为奇。”他显然不愿多说。
顾九辞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这几天,虽然将观星楼之事定性为“天降异象,幸赖钦天监及时处置”,但在京城真正的高层圈子里,却隐隐流传着另一个版本——太子新任命的那位神秘“辅政司行走”顾九辞,以神鬼莫测的玄妙之术,联合两位同伴,挫败了一场针对皇家、意图颠覆国运的惊天大阴谋!
一时间,“顾九辞”这个名字,伴随着种种神秘猜测和敬畏,开始在京城权贵圈中低调地流传开来。连带着那间“阴阳事务所”,也开始有人悄悄上门打探。
顾九辞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想到隔壁房间里还在昏睡、为了救自己而付出巨大代价的陈临渊,再想想自己那空空如也的钱袋子,以及修复事务所、购买修炼资源、寻找天材地宝帮陈临渊恢复……哪一样不需要钱?
不行!必须搞钱!狠狠地搞钱!
她顾九辞,不仅要成为京城玄学界最靓的崽,还要成为最富的崽!目标——京城玄学界的金字招牌!不,是镶钻的金字招牌!
似乎看穿了她,玄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这几日倒是听说永宁侯府上那位娇小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日渐衰弱,遍请名医高人都束手无策,永宁侯夫人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倒是可以去试试手气?”
顾九辞眼睛一亮,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永宁侯府?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富贵人家!这“手气”,必须得试试!
就在她盘算着如何“开张大吉”时,调息中的灵觉再次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京城地底深处,那紊乱的地脉气息虽然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却并未完全消失,如同蛰伏的毒蛇,依旧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阴寒与不祥。
观星楼事件,似乎只是斩断了幽魂殿伸出的爪牙,那所谓的“圣主”影响,依旧如同潜藏的暗流,随时可能再次掀起波澜。
正思忖间,隔壁房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顾九辞连忙起身,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快步走了过去。
推开门,正对上陈临渊缓缓睁开的眼眸。
西目相对,他的眼神清明,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她的眼神里,则交织着关切、愧疚,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种不同以往的,微妙的气氛。
据点外传来玄机门弟子的通报声。
“顾小姐,事务所那边来了位客人,指名要见您。她说,她是永宁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