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浑身猛地一震,差点失手打翻手中的匣子。肖明轩则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仿佛见了鬼魅:“你……你疯了!陆家可是……”
“陆家怎样?”白畅转头看向他,发簪上的珍珠坠子闪烁着冰冷的光,“镇北将军府手握三十万兵权,就能肆意妄为,为所欲为?就能让肖家替他们背黑锅?”
屋内瞬间陷入死寂。楼下百姓的喧哗声隐隐传来,有人高喊“肖家与陆家通敌”,有人怒骂“官商勾结,狼狈为奸”。白畅知道,这些话很快就会传进皇宫,传入那位生性多疑的皇帝耳中——而这,正是她精心策划,想要达成的效果。
“我……我答应你。”御史中丞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无奈,“但你必须保证,日后绝不再提今日之事。”
“那是自然。”白畅微笑着接过匣子,示意翡翠打开窗户。夜风裹挟着馥郁的花香汹涌而入,她静静地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点点星子,忽然想起陆沉舟昨日说的那句“有些事该让你知道”——原来,他早就谋划着扳倒陆家,而自己,不过是他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一把锋利的刀。
“少夫人,将军府的人来了。”翡翠低声提醒。白畅缓缓转头,只见陆沉舟的副将带着玄甲卫气势汹汹地冲上二楼,目光在肖明轩和御史中丞身上匆匆扫过,最后落在她脸上,恭敬道:“将军有请。”
“稍等片刻。”白畅款步走到肖明轩身边,俯身轻声说道:“你以为陆家会出手救你?别做梦了,他们只会杀人灭口。就像对待肖明珠,对待肖明远一样……”
肖明轩瞳孔急剧收缩,姐姐死时七窍流血的惨状如噩梦般浮现在眼前。白畅看着他眼底深深的恐惧,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鄙夷——这些肖家子弟,平日里作威作福,横行无忌,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却连首面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走出醉仙居时,百姓们的目光纷纷投来,如一道道炽热的箭。白畅听见有人低声议论“肖家少夫人真是手段厉害”,有人暗自猜测“陆家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她轻轻摸了摸袖口藏着的铁炮零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陆家当然会倒霉,而且,会比肖家更加凄惨。
“白姑娘好手段。”陆沉舟的声音从暗影中悠悠传来。他静静地坐在街边茶楼上,面前摆着一壶冷酒,月光如水,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清冷的霜华,仿若画中谪仙,却又透着丝丝寒意。“连御史中丞都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将军过奖了。”白畅拾级而上,目光敏锐地注意到他面前摆着半块玉佩,正是与肖明远那半块严丝合缝的配对,“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怎能与将军精心布置的大局相提并论。”
他缓缓抬眼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白畅反问,指尖轻轻划过桌上的酒壶,神色从容,“知道肖家不过是陆家的一枚棋子?知道聚丰钱庄的假币模具藏在陆家老宅?还是知道……”她忽然微微凑近他,气息如兰,“将军根本就不是陆家的人?”
陆沉舟猛地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白畅首视着他眼底那瞬间裂开的缝隙,一字一顿地说道,“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死的并非陆家嫡子,而是你的替身。真正的陆沉舟,早就被暗中掉包了。”
陆沉舟浑身剧震,手中的酒壶“砰”的一声摔落在地,碎瓷片如暗器般飞溅,划破他的手背,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玉佩上,洇出一朵朵诡异的血花。白畅看着他震惊到极致的模样,心中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这个镇北将军,根本不是陆家血脉,而是被陆家推出来替他们挡刀的替身。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他沉声问道,声音中压抑着如火山般即将爆发的怒火。
“从肖明远的账本里得知的。”白畅面不改色地撒谎,实则是昨夜黑衣人又悄悄送来一封信,里面详尽地叙述了陆家那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他临死前写了一封密信,信中说陆家大公子陆沉渊才是通敌叛国的主谋,而你……不过是个随时会被牺牲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