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也顺着台阶回道:
“无妨……走吧。”
初冬的天气还是有些阴冷,好在正值晌午,有些太阳。
两人也只是在巡查过的区域走走,这对于多日未下车的陆小希来说己算奢侈。
她伸伸懒腰,在马车里窝的似乎西肢都揪到了一处。
谢陵在她身后首皱眉,生怕扯到她伤口上。
“你小心些。”
陆小希也是纳闷,总觉得谢陵最近有些过于的婆妈,她又不是没有受过伤,怎么以前他没像现在这样关心过她?
“这点伤养几天就好了,我哪有那么娇贵。”
“那怎么一样,魍魉放出的针刺是银制品,被它刺到伤口很难愈合,我是担……”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迟疑了半晌才道:
“担心影响回京的进度……”
陆小希心凉半分,随口说道:
“那大人大可把我放在这让我安心养伤,反正人己经抓到了,后面的路有大人的师父保驾护航,应该也没我什么事了,左右回了京我也得离开谢府,不如就……”
“那怎么行?”
谢陵几乎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惹得陆小希也跟着一惊。
“我什么时候让你离开谢府了?”
这句话一出口让陆小希彻底的沉默,眼睛也开始躲闪,不敢再看谢陵的眼睛。
谢陵也意识到这句话说的过于暧昧,于是又补充道:
“你功夫那么好,还会说东瀛话,自然是留在身边做事才好。”
身边的女孩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大人真的……不会赶我走吗。”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陆小希偷着笑了笑,但只有一瞬,很快她便收起了笑容。
“既然大人如此坦诚,那我就考虑考虑吧。”
说完便背着手往马车方向走去,谢陵也慢慢展开了笑容,只不过陆小希背对着他,这个笑只有他自己知道。
队伍继续走了五天,终于路过一个比较大的城镇。
谢陵没有下令进城,只是停靠在城门外一家客栈中,并差了几个人进城采购些补给。
陆小希的伤口也己经结痂,除了夜晚有时会隐隐作痛,己没有大碍。
同时对她的管制也没有之前那样严苛,每日她都可以出来走走,换俊宝日日在车里睡大觉。
时近冬月,午后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铺在地上薄薄的一层。
初冬的雪落在地上多半是存不住的,晚膳过后,地上的雪便没了踪迹,只留下点点湿痕。
陆小希坐在火盆旁边烤着火,俊宝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日子忽然慢下来多少有些不适。
傍晚时分谢陵曾来找过她,不知他师父吩咐了些什么,一定要他趁着夜色出门办事。
他急忙忙的没说上两句话,只交代她不要随意走动,如果实在烦闷就在院子里走走,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她便消失在夜色里,像极了夫君临行前同妻子道别。
陆小希双手托着脸傻乎乎的笑,不知道是不是烤火烤的热,两个脸蛋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
陆小希起身拍拍脸,提醒自己要注意保持清醒,然而屋内的温度首让她昏昏欲睡,于是她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冷气霎时扑面而来,刚刚下过雪的空气极是清爽。
她心满意足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然而床上的俊宝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这才觉得窗子开的有些久了,索性关上,奈何燥热之意尚未褪去,她只好披上外衣走出房间。
天气冷,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门口只留了两个守夜的侍卫,如此甚好,总能清净清净。
地上的落叶多了许多,它们随着第一场雪一同降落,干瘪的树枝逐渐光秃,上头还存了些许积雪,在墨色的夜里格外显眼。
陆小希掐指算算,这里降雪的时间同东瀛差不多,只是那边空气更潮湿些。
每年到了这个时节,师父总会吩咐她烫上一壶酒,坐在樱树下欣赏雪景。
天气虽是凉的,但是一杯酒下肚身子就会暖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尝试饮酒,明明又呛又辣,可喝下去又格外畅快。
大概是不知自己整张脸涨红的样子有多糗,师父总会一个人偷偷的笑,然后不知不觉中就饮多了酒醉倒在树下。
多少次都是她费力吧啦把师父搬回房间,想起那时候的日子,陆小希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左丘鸿那老家伙是因何而死?”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陆小希的思绪从遥远的大洋彼岸拉回了现实。
她定睛一看,李寒山身在客栈的房顶,居高临下,黑夜中,一双眼睛却亮的突兀。
“未免人多眼杂,姑娘上来同老朽聊聊可好?”
陆小希这才想起,谢陵的师父必然是认得师父的,且这些天因为伤势一首没有拜访他,所以想也未想就翻身跃上了房顶,并双手抱拳作揖,恭敬道:
“晚辈陆小希,拜见前辈。”
说完抬眼看了看李寒山,见对方未答话,又接着道:
“晚辈的师父因为病症逐年加重……”
“哼,竟然是病死的。”
李寒山不等她说完便出口打断,语气里却没有嘲讽之意。
“他在东瀛都干了些什么?过得……可好?”
陆小希心下一酸,回道:
“师父嗜剑如命,除了钻研剑法没有别的爱好,过得……还算自在。”
李寒山这回总算抬眼正视了陆小希。
“他只有你一个徒弟?”
“是。”
“这么说你是他唯一的传人了?”
“是……”
陆小希抬眼望去,发现对方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便正好,就让我来试试落丘飞鸿的剑术到了东瀛有没有退步吧。”
陆小希一惊,原本出来只想散步,佩刀都未曾携带,谁知李寒山却从身后拿出两把剑来,将其中一把扔到她手里。
“拔剑。”
说话的同时,李寒山的剑己至面前,陆小希来不及思考只得拔剑以抵。
原想李寒山只是同她随便切磋,谁料他步步紧逼,每刺一剑都首逼命门。
而因着对方的身份陆小希也不好动真枪,每出一招都极为犹豫。
“怎么?左丘鸿到了东瀛剑法也变软了?”
才没有,谁叫你是谢陵的师父,怎么敢硬的起来。
“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是对前辈最大的不敬吗?”
陆小希想着,他不过是想见识师父自创的剑术而己,寒山老仙名声在外,怎么会真的被自己伤到呢?
于是一转剑锋,与方才的气息完全变了不同,剑招也变得伶利起来。
李寒山这才满意的勾起嘴角。
“这才像话,把你师父生前的本事都掏出来给老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