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默拉着陆小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明明内心极渴望她的回答,可又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话。
终于在两种情感相互切磋下,他放开了陆小希,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怯弱文弱的模样。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说完便转身往自己那一方小菜园走去,刚刚那一瞬的怒意也在这个落寞的背影下烟消云散。
“邱默……”
陆小希想叫住他,奈何走的太快,思绪才刚被拉回,人便己经消失在夜色中。
她一个人回到前院,那里仍在欢声笑语。
男人、老人、女人、孩子全都不约而同专注着夜空中的烟花,可是这些全部都与她无关。
此时此刻,她只想找到那个人,站到他身旁。
陆小希知道那个人不愿与人们一同凑热闹,所以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独自坐在屋顶的身影!
快步跑到屋檐下,手不自觉的握紧。
没错,她又在纠结要不要上去。
谢陵老远便瞧见了屋檐下那个露出半个身子的人,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眉头深深一皱。
从相识到如今,她好像只有在打架的时候会露出干脆利落的神情。
其他时候,尤其是在他面前,她的眼神始终是犹豫的。
犹豫要不要跟自己讲话,犹豫怎么跟自己讲话,犹豫跟自己讲什么话。
此刻他们虽因为特殊情况而不得不拴在一起,可她与他的距离却从未因此而走近半分。
谢陵轻叹气,还是率先开口道:
“夫人回来了!上来与为夫同坐吧,这里风景极好。”
陆小希身形一顿,抬头看向屋顶那个身着深蓝色衣衫的他。
明明整个人都要隐没在夜色中了,可烟火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灿烂的星眸却比世间万物都要光彩夺目。
她飞身跃向屋顶,几经思量最终还是坐到了谢陵的身边。
“跟夫人们聊的愉快么?”
还是谢陵先开口说道。
陆小希点点头。
“这里的人都颇为热情,只不过我还是有些难以融入。”
谢陵“嗯”了一声,很快二人便相对无言,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个盯着烟花不知在想什么,一个时常盯着看烟花的人,各怀心事。
你喜欢他吗?
邱默的问题一首萦绕在陆小希的心底挥散不去。
她喜欢他吗?
他俊勇不凡,年纪轻轻便成就了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功绩。
且严于律己,是人口中所谓的君子。
可他又是锦衣卫,是被世间人视为瘟神的一样的存在,手上沾了数不清的血。
他们是老百姓最为忌讳的一群人。
谢君一笑,魂断何桥,这便是关于他全部的坊间传闻。
可是……
因为一时疏忽将她落在午夜街头后,那个耐心同自己道歉的他;
中秋之夜她被汹涌的人群冲散,焦急万分之时,那个出现在身后的他;
东昌府客栈,她与东瀛忍者陷入苦战,那个为了自己而放弃捉拿上忍的他……
有他在的时候,自己总是可以无比安心,可以安稳的吃饭睡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己渐渐习惯了有他的日子,所以这到底是不是喜欢呢?
当然喜欢,这样的人怎能不叫人喜欢。
确认了这个想法,陆小希自己也是震惊不己。
与此同时心中的两个声音又开始吵架。
“谢陵这种人中龙凤,不喜欢的那是傻子!”
“算了吧,你也知道他是人中龙凤,可你又是什么?你有资格做这个梦吗?”
“喜欢就是喜欢,难道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谁规定的?”
“没人规定,可梦始终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醒来的时候……
陆小希微微侧眸向身边的人,从脖颈处一路向上,看着他如同雕刻般的侧脸。
他是那么美好又那么疏离,复杂的让人不能靠近。
也许正像星菱说的那样,既然如此,好好的守在他身边难道不好吗。
想到此处,陆小希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好似打开了尘封己久的心结,在此刻全都迸发了出来。
谢陵回过头的时候,她正笑的灿烂。
火树银花不夜天,她比烟花更美。
谢陵没有因此回避,而是同样回复了一个笑容。
“这好像是我们第二次一起看烟花了?”
我们……一起……
陆小希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轻轻点头,却没有言语。
谢陵又道:“在想什么?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陆小希却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是啊,你得做好准备。”
谢陵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忽然间开始害怕,害怕她真的对自己说些什么。
可若是自己开口阻止,却又觉得有些可惜,他又很想听她对自己说些什么。
正纠结不堪之时,陆小希忽然道:
“大人不是说有空要同我讲讲师父的事吗?大人忘啦?”
谢陵暗自松了口气,可内心深处又隐隐失落,思来想去他还是泄气一笑。
“关于你师父,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要说左丘鸿的事,我师父知道的还更多些。”
陆小希嘟嘟嘴,语气略有些嘲讽。
“什么嘛,还锦衣卫指挥同知呢,我师父那么有名的人都不知道。”
谢陵不以为然。
“鸡毛蒜皮的事也不是事事都要知道。”
“你师父才鸡毛蒜皮!”
“事实如此,况且你师父东渡东瀛时我才几岁,尘封于历史之人我为什么要了解那么多。”
陆小希逐渐脸黑,抱着双臂转过头不再理他,方才那一瞬的心猿意马也随之烟消云散。
什么破男人,不爱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谢陵也坐不住了。
都怪刚刚被陆小希神的情扰乱了心智,让他处于不安,说了几句不经脑子的话。
现在可好,该如何收场……
“咳咳……”
谢陵装模作样干咳几声。
“我突然想起了,关于你师父为何要逃去东瀛的原因,你想不想听。”
陆小希转头,沉着脸对他冷笑一声。
“什么叫逃?会不会说话。”
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无礼。
只是此时他己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于是迫不及待道:
“起因是左丘鸿曾随手救了一个东厂要犯,所以受到了牵连,不久他自己也成了东厂通缉的要犯,当时东厂连同锦衣卫一同派出了很多高手围剿,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陆小希的内心被牵动,眼神不由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