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宸殿内,鎏金香炉飘出袅袅青烟,却驱散不了弥漫的火药味。林子安将奏折重重拍在龙案上,朱批墨迹未干的"减免赋税"西字在烛光下泛着刺目的红。阶下,以吏部尚书周显为首的老臣们佝偻着背,官服上的仙鹤补子随着颤抖微微晃动。
"陛下!"周显颤巍巍捧起笏板,"永丰县三年前刚修完族谱,明载'赋税按丁而征乃太祖遗训',如今骤然减免,岂不坏了祖宗规矩?"他身旁的几位御史立刻附和,象牙笏板碰撞声在殿内此起彼伏。
林子安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丹墀下支持新政的年轻官员。礼部侍郎苏明远挺身而出,手中竹简在灯火下折射出冷光:"周大人可知,今夏江南水患,百姓易子而食者达三百余户?陛下此举,正是效仿文景之治,与民休养生息!"
争吵声渐起时,江云舒端着安神汤缓步入殿。她的凤纹罗裙扫过青砖,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林子安接过温润的白玉盏,瞥见皇后袖中露出的半卷密报——那是昨夜暗卫送来的,关于地方豪强私铸兵器的消息。
退朝后,林子安独自来到御花园。秋风吹过残荷,水面泛起阵阵涟漪。他望着水中自己微蹙的倒影,忽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陛下又在为新政忧心?"江云舒将狐裘披在他肩上,指尖残留着龙涎香的暖意,"臣妾近日走访后宫,听闻周尚书的孙女即将许配给宁王旧部的幼子..."
林子安猛地转身,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这些保守派表面以祖制为由,实则在编织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他握紧皇后的手:"明日宣周显单独觐见,就说朕要向他请教《大楚律》中关于结党营私的条款。"
与此同时,在江南织造府的密室里,烛光将地方豪强吴世昌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把玩着刚从土匪头子手中接过的虎符,阴笑一声:"朝廷要动我们的钱袋子?正好,让这些泥腿子知道,谁才是江南的天!"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是他派去煽动流民的爪牙回来了。
三日后早朝,戏剧性的一幕在紫宸殿上演。当周显还在引经据典时,苏明远突然呈上一卷账簿:"启禀陛下,臣等查获吏部尚书之子,竟在扬州私设关卡,强征商贾'过路费'!"周显脸色骤变,手中笏板"当啷"落地。
林子安望着瘫倒在地的老臣,声音冷如寒铁:"念及周卿家三代忠良,免去死罪,削职为民。其余附议者,皆罚俸一年!"殿外秋风呼啸,却盖不住支持新政的大臣们压抑的欢呼。
在这场朝堂风暴的同时,秘密调查组己在地方展开雷霆行动。刑部侍郎赵岩乔装成商人,深入虎穴。他亲眼看见本该免税的农户,仍被豪强家丁用铁链锁着收租;本应畅通的商道,却被土匪设卡抢劫。当他将沾满血污的账本呈给林子安时,皇帝的龙袍下摆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传旨!"林子安掷下朱笔,"凡私增赋税、勾结匪类者,不论出身,一律抄家问斩!"一时间,抄家的告示贴满大楚各地,官差们抬着一箱箱金银珠宝运往国库,百姓们则跪在路边,朝着京城方向叩谢皇恩。
然而,当大楚百姓沉浸在新政带来的曙光中时,西北边境的狼烟己悄然升起。柔然可汗的铁骑在草原上集结,马蹄声惊飞了成群的鸿雁。他们的密使正穿梭在大楚的邻国之间,羊皮卷上的盟约墨迹未干——这是一场针对大楚新政的"围猎",而林子安和江云舒,尚未察觉暴风雨前的宁静正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