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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前夜，御膳房后巷飘着糖蒸酥酪的甜香。盛瑶贴着青砖墙根疾走，袖中银盐试纸被冷汗浸透，指腹着试纸边缘——三日前新晋的庄妃诞下皇次子，她却在太医院档册里发现，负责调配庄妃膳食的典膳女官，正是梁贵妃母家的远亲。
"吱呀——"雕花木门裂开半道缝，暖黄烛火映出盛瑶素白裙角。她低头避开巡夜侍卫的灯笼，闪身钻进堆着庖丁刀的杂物间，鼻尖萦绕着经久不散的血腥气——这里白日解牛屠羊，夜里却成了毒计滋生的温床。
"刘嬷嬷，庄妃娘娘的参片煨乳鸽好了吗？"外间传来小宫女的催促，盛瑶从木缝中望去，见穿七品宫装的中年女子正往食盒里搁青瓷碗，腕间银镯刻着双鹤纹——正是梁贵妃当年赏给心腹的样式。
她摸出羊肠小瓶，倒出两滴硝酸银溶液在帕子上。昨夜江城彬冒雨送来的密报言明，梁贵妃党羽正用夹竹桃碱炮制"百日醉"改良版，溶于油脂后无色无味，唯有银盐能显淡紫色反应。
当刘嬷嬷掀开第三只陶瓮时，盛瑶瞳孔骤缩——瓮里泡着十二具乳母的乳房模型，浸泡用的香油表面浮着极细的白色絮状物。她屏住呼吸，用竹簪蘸取少许油脂，点在浸过银盐的试纸上，纸角瞬间泛起蝶翼般的淡紫。
"砰！"杂物间木门突然被撞开，刘嬷嬷举着烛台站在门口，银镯反光刺得盛瑶眯眼："盛医正深夜闯御膳房，是想学当年的巫蛊妖妇？"她抬手击掌，暗处涌出西个持刀庖丁，刀刃在火光下泛着青蓝——是淬过麻药的毒刃。
盛瑶后退时撞翻酱缸，腐臭酱汁溅上裙摆。她摸向袖中银针，却想起方才检测时，刘嬷嬷往乳鸽里撒的并非参片，而是磨成粉的夹竹桃叶——这毒若入了庄妃膳食，不出三日便会让皇次子心力衰竭。
"让开。"清冷男声从屋顶传来，江城彬破瓦而入，腰间横刀劈开庖丁的刀刃。盛瑶趁机将浸了毒油的试纸塞进他掌心，却见刘嬷嬷突然将整瓮毒油泼向火盆，绿色火焰"轰"地腾起，夹竹桃燃烧的苦香瞬间弥漫全屋。
"屏住呼吸！"江城彬扯下披风裹住盛瑶，刀背砸开后窗时，她瞥见刘嬷嬷咬破舌根，紫黑血液滴在盛瑶方才掉落的银针上，发出"滋滋"声响——竟是服了与夹竹桃碱相克的鹤顶红，存心毁去毒计证据。
两人跌进御花园的冬青丛时，盛瑶忽然想起庄妃今日该喝的催乳汤。她抓住江城彬手腕："快去长春宫，乳母的乳汁......"话未说完，远处便传来宫娥惊叫："不好了！皇次子吐奶不止！"
长春宫正殿烛火通明，庄妃抱着啼哭的婴儿团团转，乳母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盛瑶撕开襁褓，见婴儿唇色泛青，指尖迅速按向囟门——囟门处有铜钱大的青斑，正是夹竹桃碱入血的征兆。
"取乳母乳汁。"她解开腰间银壶，倒出半盏温水，"用银簪搅拌，若出现絮状物......"话未说完，乳母突然扑向炭盆，抓起烧红的炭块就要吞服。江城彬反手扣住她手腕，盛瑶趁机用银针刺她曲池穴，乳汁顺着袖管滴在银盘上，遇水即凝成团状。
"夹竹桃碱溶于油脂，却会在水性溶剂中析出。"盛瑶举起银盘，乳白汁液里悬浮着细密的紫色颗粒，"这位嬷嬷每日用掺毒的油脂抹胸，哺乳时毒素便随乳汁进入皇次子体内。"她转向庄妃，"娘娘可记得，这乳母是何时进的宫？"
庄妃脸色煞白："是、是梁贵妃举荐的......"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通报："太医院盛首座求见！"盛瑶父亲盛明修匆匆而入，腰间佩着的"医正"玉牌却挂反了——这是父女俩约定的警讯：有旧党余孽混入。
"父亲来得正好。"盛瑶示意他查看乳汁，余光却注意到乳母指尖正悄悄抠向牙床。她突然按住乳母下颌，从中取出半粒蜡丸，掰开后是张极小的绢纸，上面画着简化的十二经络图，膻中穴处标着红点——正是当年母亲被诬陷时，所绘《千金方图》的残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