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檐角铜铃叮咚,西月的风卷着牡丹花香掠过汉白玉台阶。盛瑶垂眸盯着袖口绣的并蒂莲,指尖在袖中掐紧银针,绣线在掌心勒出红痕——这是她第三次站在殿选的蟠龙柱前,前两次皆因"冲撞圣驾"被逐,今日若再失败,盛家满门怕是再难在京城立足。
"盛家三姑娘,年十八,父居太医院首座。"司仪尖细的嗓音划破殿内寂静,盛瑶抬头时己换上七分羞怯三分惶恐的神情,莲步轻移间袖摆拂过丹墀前的鎏金香炉,香灰簌簌落在月白水袖上。
首座之上,皇帝端坐在九龙椅上,眉间隐有疲色。下首两列,皇后凤冠璀璨,端茶的动作优雅从容;右侧梁贵妃着正红翟纹华服,腕间三串东珠随抬手动作叮当相击,眼尾扫过盛瑶时,唇角勾起半分不屑。
"听闻你精通医理?"梁贵妃忽然开口,指尖轻轻叩击着面前的缠枝莲纹茶盏,"本宫近日总觉心悸,你且瞧瞧这茶如何。"话音未落,宫女己托着青瓷茶盘行至盛瑶面前,茶汤碧绿如翡翠,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盛瑶指尖微颤,作势要接茶盏,却在指尖触到瓷沿时突然踉跄,茶盏"啪"地摔在金砖上,茶汤飞溅间,她袖中银针己顺势坠入残茶之中。"贱女该死!"她扑通跪地,鬓间玉簪歪斜,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方才接盏时,她分明在茶盏边缘嗅到了若有若无的甜苦之气,正是百日醉的特征。
梁贵妃拍案而起:"大胆!竟敢弄脏本宫的新茶盏!"殿中侍卫即刻上前,盛瑶却突然抓起地上的银针,举过头顶:"娘娘恕罪!方才触到茶盏时,奴婢察觉不对,这银针...这银针竟泛青!"
银针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青黑色,殿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皇后放下茶盏,目光冷凝:"百日醉的银针反应,确是如此。"她转头看向皇帝,"陛下,这茶..."
梁贵妃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定是这贱女自己带了毒针来诬陷本宫!"她转身向皇帝福身,"陛下明鉴,臣妾怎会在殿选时行此下作之事?"
盛瑶趁机膝行两步,从袖中取出一方白绢,蘸取地上残茶:"娘娘若无辜,可敢让奴婢用银盐试纸再验?百日醉遇银盐会显靛蓝色,而普通茶汤..."她指尖轻弹,白绢上的茶渍渐渐晕开,边缘竟真的泛起淡淡蓝痕。
殿内哗然。秀女们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皇帝的脸色沉下来,目光如刀扫过梁贵妃:"贵妃此举,作何解释?"
梁贵妃扑通跪地,东珠项链在胸前晃出凌乱的光:"陛下,臣妾冤枉!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她忽然抬头,盯着盛瑶咬牙切齿,"定是盛家不甘心前两次落选,故意设局!陛下,这贱女精通医术,定是她自己在茶里下了毒!"
盛瑶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惊恐之态:"娘娘何出此言?今日殿选,所有秀女入场前皆经搜身,茶盏更是娘娘身边宫女亲自捧来,奴婢哪有机会下毒?"她转向皇帝,眼中泛起泪光,"陛下,奴婢父亲在太医院当差二十载,从无差错,奴婢今日冒死验毒,实是怕殿选有失,辜负陛下求贤之意..."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一名小宫女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倒在皇帝面前:"陛下,不好了!方才给各位秀女准备的点心...有人吃了之后昏迷不醒。”
盛瑶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早知梁贵妃不会只在自己的茶盏上下手,方才打翻茶盏时,她己瞥见其他秀女桌上的茶盏边缘,隐约有同样的甜苦气息。此刻点心出事,正好坐实梁贵妃谋害秀女的罪名。
皇后猛地站起来:"速传太医院!"她看向皇帝,"陛下,今日殿选接连出事,怕是有人蓄意破坏,还请陛下彻查!"
梁贵妃此刻己面如死灰,膝行至皇帝脚边:"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定是下头的人自作主张..."
盛瑶趁机叩首:"陛下,方才奴婢验茶时,发现茶中除了百日醉,还有少量夹竹桃碱,此二毒合用,会让人先昏迷后心力衰竭。如今昏迷的秀女若不及时救治,怕是..."她抬头,眼中闪过坚定,"请陛下允许奴婢施救,或许还能挽回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