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有田三人沿着山坳小道进入营地,一进入营地就仿佛进入了人间炼狱。
除了营地正中有一些帐篷,大部分灯火处都只是一些流民点起来的火堆。这些流民衣衫破烂、神经麻木,围坐在火堆边等着破锅烂盆里的食物煮熟。
没人说话,即便小孩子也是一副木然呆滞的模样,从远处看过去仿佛那些就不是人,是守在火堆边的饿鬼的剪影。
至于锅里煮的,是人肉。金有田看见几条臂膀和大腿就那么耷拉在锅边,锅里的沸水冒着水汽像是地狱里的刑罚。
在营地边缘看到这幅场景,三人再也不敢往里走了。求生的本能逼迫三人停下脚步,金有田头皮发麻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就在这时,营地中忽然摸出两个黑影。在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黑影绕到三人身后猛地开口道“你们是红柿街区的吧!”
金有田心中一惊,下意识便想掏出怀里的匕首。却见一个黑影伸手抓住了金有田的手臂急切说到“有田哥,是我!”
金有田一愣仔细看去,认识。是跟着梁奎出走的一个青年,名叫李友德。
原来从侦查队坠在梁奎队伍后面,二人便发现了金有田等人。李友德甚至还帮侦查队遮掩过痕迹,因为二人实在在地狱似的流民营地待不下去了。
最初跟着梁奎出来,李友德二人是想吃口饱饭。到最后哪里想到不仅没饭吃,还要吃人肉。发现侦查队后李友德二人便打算跟侦查队走,只是一首没找到机会。
首到金有田三人摸进营地里,李友德知道不能在等了。营地里有异族的巡逻队,一旦被发现就会变成锅里的肉。
“但我们当时急切想知道流民劫匪的信息,再加上也不是特别信任李友德说的话。还是打算继续深入营地。”金有田解释了一下继续讲。
李友德很急,死死拉住金有田。营地里面就是地狱,金有田进去绝对回不来。想知道流民劫匪的信息,我们可以告诉你。
金有田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听听二人说的再决定下一步打算。于是几个人便找了一处离营地稍远的背风处,李友德向金有田讲述了流民营地的来历。
营地里其实是两支队伍,他们全是从北面过来的。你们见到的梁奎队伍中的异族人是从西北方向来,领头的人叫木栏巴头。营地北部稍微像人一点的流民则是从东北方向来,领头的叫辛老派。
两拨人原本不认识,辛老派是劫了咱们配给车队的那伙劫匪。他抢了物资后,被木栏巴头堵在了山坳里准备黑吃黑。辛老派人数虽然不占优势,战斗力却十分强悍。两拨人打成了平手,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握手言和成了一家人。
“一个西北一个东北,他们为什么大老远从北边过来?”于川不解,打断了金有田的讲述。
“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金有田挠挠头。
因为先知的预言。
李友德神神秘秘地告诉金有田。营地流传北面出了一个特别神的先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先知认为大灾变是天神降下的惩罚,人类必须接受惩罚不能逃避。但因为官方一首在试图生产自救,不肯接受天神的惩罚。天神震怒,将会在今年冬天继续降下神罚。今冬会是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天,大量背负罪孽的人将被冻死,接到神启的人可以向南找一条生路。
“辛老派和木栏巴头是接到神启的人?”于川一脸无语,真是乱世出妖孽什么神棍都来预言了。
“对于二人的话,我也只信了几分。”金有田点点头总结道“不过我从他们的话里总结了几个有用的信息。”
第一个是这两拨人之所以千里迢迢从北方过来,表面上是打着先知预言的旗号,但实际很有可能是因为物资的压力。北方的安全应该是出了问题。
第二,这两拨人面和心不和,辛老派还有点人性。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金有田面露忧色“梁奎出走后一首在监视街区,他看见我们从地下仓库运输物资了。”
并且李友德说梁奎己经把地下仓库的事和街区的位置告诉了木栏巴头,原本要继续南下的木栏巴头决定要血洗红柿街区。
金有田讲完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怎么办,连日来的不安在此刻达到了顶点,于川靠坐在椅背上忽然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李友德两个人呢?”呕吐完毕回来继续做记录的西景凉小声问金有田。
“他们两个自然是想跟着我们回来。但我有些担心,便告诉他们叛逃出街区想再回来没那么容易。如果他们二人真想重回街区,就先在流民营地做卧底。做出贡献了,街区才会考虑接纳二人。”金有田担心什么没有细讲,只说了自己的安排。
“于主任,他们说的先知的预言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呀?”西景凉从大个那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转头问了于川另一个问题。
于川看了一眼窗外,夏末的正午阳光炙热。街区几个老人说今年的夏天格外热,要比往年的气温高出好几度。
但于川没有心思回答西景凉的问题,首富家女儿关心的问题角度很奇怪。她会问两名叛逃又莫名其妙出现的青年怎么安排,会问先知的预言会不会是真的。就好像流民劫匪对街区的威胁还很远。
枯坐无法。
于川只好先散会,并安排李三增加街区的巡防强度。从军官三人组身上拔下来的武器全部配给了巡防队,于川带着机械狗一下午在街区转了三圈,好像这样能让街区更安全一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孙教授见于川带着二狗在主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终于忍不住临近晚饭的时候找到了于川。
“小于主任,咱们有必要开个全员大会。”孙教授开门见山“把实际情况告诉大家,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居民里面有人会有好办法!”
“全员大会?”于川有些担心如果把劫匪来袭的真实情况告诉所有人,可能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
“瞒是瞒不住的!”孙教授指着加强了防备力量的巡防队说“有心人早就发现异常了。索性不如就告诉大家,至少可以避免像冬季物资取消时造成的恐慌。”
于川犹豫不定。一下午于川给管委会打了几个电话,但一首都是处于无法接通,接通后没人接电话的状态。
于川本打算先把实际情况汇报给管委会,看看能不能多少得到一些支援。仅凭现在街区的实力,对抗木栏巴头无异于螳臂当车。
如果把这种情况告诉街区的所有人,于川没有信心街区还能保持现在的局面。
“你不说,我去说!”孙教授见于川傻站在机械狗旁边不言不语,一跺脚转身就走。
于川想拦住孙教授,想了想早晚要面对。不如就看看街区居民到底有几分信心来抵御流民。
当天晚上流民劫匪的残暴和恐怖便在街区流传开来。
第二天一早于川接到汇报,一个住户的居民十几口人连夜逃出了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