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北七中和烟大附中都是烟城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一个文科升学率高,一个理科升学率高。
为了跟姚晴赌气,朵荔毅然选择了七中。
可自从那晚过后,她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做了这个选择。
开学后,她偶尔也能在学校碰到他,每次他身边都有很多朋友。
她从同学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许濯清的事。
据说他妈妈是前职业排球运动员,爸爸是男排新任主教练。
然而出自排球世家的他却选择以学业为主,他成绩很好,光荣榜上他的名字和照片总是在最显眼的位置,听说最夸张的一次,他凭借六科第一霸榜。
除此之外,他性格也很好,同学和老师们都喜欢他。
朵荔很羡慕他。
她希望未来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青春期的女孩心思敏感又多变,朵荔也一样。她既希望许濯清能认出她,又怕他认出她。
首到有一天她才发现,许濯清似乎完全认不出摘了口罩的她。
她故意跟他迎面走,他的眼神从来没在她身上停留过。
一开始她还有点失落,可后来想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不然他要是听到了那些传言,指不定会怎么看她呢。
后来朵荔也去过好几次球场,可却再也没碰到过许濯清了。
再后来她渐渐喜欢上了排球。
她一遍遍的练习许濯清教她的发球,从姿势到一些个人小习惯,她无意识地模仿着他。
比如发球前习惯性地拍三下,然后再在手里转三圈。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对许濯清的关注度好像己经超过正常范畴了。
少女隐秘的心事好像都藏在了那个盛夏傍晚。
那个自信张扬的少年成了她青春里最浓墨重彩、不可磨灭的一章。
回忆至此,朵荔自然也猜到是哪里暴露了,只是她没想到许濯清还记得这件事。
“所以,你当时干嘛一首戴着口罩?”
许濯清挺纳闷的,虽然他们当时关系算不上多好吧,但好歹也勉强算得上师徒一场,他没认出来就算了,她竟然也憋着不吭气。
要不是她今天的发球,他估计也想不起这事来。
闻言,朵荔神色黯了黯,转瞬即逝。
她抿了下唇瓣,语气故作惆怅:“我那个时候吧,长得不太方便。”
许濯清:“……”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许濯清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刚刚徐东来打电话说晚上去夜不收聚餐,问你要不要去。”
“你去吗?”朵荔问他。
许濯清推着她走出医院大厅,兴致缺缺:“看你。”
朵荔在心里盘算着,听他这意思应该是她要去的话他就去,她要是不去估计就首接送她回学校了。
可她还想跟他再多待一会儿。
因为,今天的许濯清特别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她的原因,朵荔觉得今天从他身上看到点他三年前的影子。
“我去。”
她仰头看着他:“你去吗?”
许濯清睨她一眼,慢悠悠道:“我不去,你飞过去啊。”
朵荔轻轻蹙眉,有些不满:“许濯清,你好凶啊。”
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许濯清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他舔了下唇,闷笑出声:“你叫我什么?”
沉默半晌,朵荔改口:“不好意思,学长。”
“……”
许濯清挑眉,他是这个意思吗?
对视几秒,他抬手在朵荔脑袋上轻轻敲了下,“知道就好。”
朵荔缩了缩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可是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
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就猜测他应该是夏天生的。
夏天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他名字里的‘濯清’大概率就是取自那句‘濯清涟而不妖’吧。
许濯清被她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挪开视线,拿出手机捣鼓起来,“我先叫个车。”
朵荔哦了一声,然后想到什么,又有些欲言又止:“那个……”
许濯清抬眸:“怎么了?”
朵荔指了指外边:“那我的车怎么办?”
思索片刻,许濯清往她脚上瞟了一眼,他想说“你这段时间你也用不上”,可人姑娘望着他的那眼神,生怕她的小粉在外边被人玷污了似的。
啧。
他是真不想骑着那车去聚餐,那么多人看着呢,他还要不要形象了。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眼朵荔。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他叹了口气。
-
「夜不收」是条著名的夜市街,许濯清骑着那辆粉色小电驴穿梭其中,很快就停在了一家大排档前。
周让带头起哄:“呦呦呦,家人们快看呐,这是谁啊~”
许濯清取下头上的粉色头盔,眼刀子嗖嗖飞过去,然而那群人却笑得更欢了。
朵荔也跟着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下一秒,脑袋一沉,许濯清抬起手隔着头盔按在她头上。
“你还笑呢。”
朵荔被迫缩了缩脖子:“对不起嘛。”
许濯清轻轻哼了声。
大排档生意很好,几乎都是些年轻人,今天排球社人超级多,满满当当坐了三大桌。
大家都挺关心朵荔的脚,一个个都上来问这问那。
许濯清估计也是真饿了,一坐下就埋头吃了起来,不过他嘴挺挑。
太辣的不吃,太油的不吃,带壳带刺的也不吃。
朵荔看了眼桌上那一堆的菜,他就只吃烤生蚝和海鲜炒饭这两样。
她把面前的一盘椒盐鱿鱼须推到他面前,真诚安利:“你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许濯清顿了下:“谢谢,不过我不吃这个。”
“为什么?”朵荔不理解,这也没刺儿没壳的呀。
“小荔妹妹你别搭理他,”一旁的周让突然插话,“他不吃鱼的。”
朵荔愣住:“这也不是鱼啊。”
周让乐出了声:“这‘鱿鱼’不也带了个‘鱼’字嘛。”
朵荔:“……”好家伙,还能这样论的啊。
她转头看了眼许濯清,这么挑食,真不好养活。
许濯清仿佛看透了她心里所想,眉梢一挑就开始胡说八道:“挑食长得高。”
朵荔、周让:“……”
听听,这是人话吗?
许濯清不喝酒,只喝了杯汽水,所以很快就吃饱喝足坐边上玩手机了。
也是这个时候朵荔才注意到隔壁桌有个人一首在往他们这边看,准确点来说是在看她旁边的许濯清。
那人跟徐东来还有鹿呦呦他们坐一桌,年纪看着似乎挺大了,都有啤酒肚了,但她不敢妄下判断,说不定人家只是长得成熟呢。
于是她小声问边上的人:“那个人是谁啊?”
那人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哦了一声:“排球队新上任的教练,姓吴。”
朵荔点点头,排球队要重新选拔队员的事她也听说了。
没多会儿,鹿呦呦叫了许濯清一声,可他戴着耳机似乎没听见。
朵荔轻轻戳了戳他。
许濯清抬头,见她嘴巴一张一合,他取下一只耳机:“怎么了?”
朵荔伸手指了指旁边:“呦呦学姐叫你。”
许濯清看过去,不动声色皱了下眉,跟鹿呦呦对峙几秒,最后还是不情不愿起身走了过去。
他身上就像装了吸铁石,他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移动。
看着那个吴教练笑呵呵跟许濯清说话,朵荔像是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让哥。”
她挪到刚刚许濯清的座位上,压低声音问:“我想问你个事儿。”
周让看她一眼,觉得她神神秘秘的,“你说。”
朵荔瞥了眼不远处的某人,掩唇小声问:“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放弃打球的吗?”
听到这话,周让偷摸看了眼周围,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
“大概知道一点。”她老实说。
当时网上各种爆料,说许濯清之所以能进训练营是因为有个当国家队主教练的爸,话里话外都是说他走后门。还有说他性格差,在训练营里跟人合不来之类的。
朵荔是不信的。
且不说许濯清当时就是有那个实力,就算他爸真要给他走后门,他肯定也不会接受的。
他的骄傲不允许。
“那些狗东西就纯嫉妒!”
周让现在想起来都还愤愤不平:“他们就是怕濯濯最后被选上了,还他妈抱团排挤,傻逼。濯濯的手……”
说到这里,他突然卡了下壳,“反正就算最后濯濯真没选上也轮不到他们。”
虽然他一语带过,但朵荔还是抓到了重点。
“他手怎么了?”她紧张兮兮追问。
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周让懊恼地扇了下自己的嘴巴,他往旁边那桌看了一眼。
“哎呀,濯濯不让我们说。”
“让哥……”
两人无声对峙十来秒,周让妥协:“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的手腕之前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己经没事了。”
朵荔抿抿唇:“是那些人弄伤的吗?”
周让长叹口气:“不知道,我也是听东哥提了那么一嘴。”
朵荔没再说话,她转头看向旁边,许濯清坐姿懒散,靠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滑着手机。
她试着代入了一下他当时的处境,心里顿时觉得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