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站起身,在帐内踱步:“我们刚打了胜仗,犒赏也都如数发放,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这正是可疑之处。”李佑附和道,“而且谣言来得太过突然,像是有人精心策划。”
张远停下脚步,目光锐利:“你有什么建议?”
“末将认为,应当立即彻查谣言来源。”李佑坚定地说,“同时,将军或许可以公开澄清,以稳军心。”
张远沉思片刻,摇头道:“不,现在出面澄清反而显得心虚。我倒要看看,这背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可是将军,若任由谣言蔓延...”
“李佑,”张远打断他,“你继续暗中调查,但不要打草惊蛇。特别注意李彪的一举一动。”
李佑抱拳:“末将明白。”
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即噤声。片刻后,一名亲兵在帐外禀报:“将军,李威监军求见。”
张远与李佑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高声道:“请李监军进来。”
李佑低声道:“末将先告退。”
张远微微点头,在李佑掀开帐帘时,正好与迎面而来的李威打了个照面。
“哟,李佑这么晚还在忙啊?”李威笑容满面,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
李佑恭敬行礼:“李监军。末将刚向张将军汇报完训练情况。”
李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看来是我打扰你们商议军务了?”
“李将军言重了。”张远在帐内朗声道,“正好李佑己经汇报完了,快请进。”
李佑侧身让路,在擦肩而过时,注意到李威的袖口沾着些许墨迹。他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退出了营帐。
帐内,李威笑容可掬地拱手:“张将军,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张远示意他坐下:“李监军客气了,有何要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李威搓着手,“就是听说最近军中有些...不太好的传言。”
张远挑眉:“哦?什么传言?”
李威故作惊讶:“将军没听说吗?就是关于军饷的那些闲话...”
“军中人多口杂,有些闲言碎语很正常。”张远淡然道,“怎么,李监军很在意这些?”
“不不不,”李威连忙摆手,“我只是担心影响军心。毕竟将军您刚立下大功,若是被这些谣言所累...”
“多谢关心。”张远打断他,“不过我相信,清者自清。”
李威干笑两声:“将军胸襟广阔,令人佩服。只是...”他压低声音,“我听说有些士兵己经开始不满,甚至有人打算联名上书郡守...”
张远眼中寒光一闪:“联名上书?谁组织的?”
“这个...下官也不清楚。”李威眼神闪烁,“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李将军消息倒是灵通。”张远意味深长地说。
李威额头渗出细汗:“为将者,自然要时刻关注军中动向...”
帐外,李佑并未走远。他隐在暗处,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当听到“联名上书”时,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待李威离开后,李佑再次进入营帐。张远正站在地图前沉思,头也不回地说:“都听到了?”
“是。”李佑沉声道,“这李威分明是在试探将军。”
“不仅如此,”张远转身,“他还在暗示我,军中有人要造反。”
李佑一惊:“将军认为...这联名上书一事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张远冷笑,“真的是确实有人在策划,假的是这绝非普通士兵所为。”
“末将这就去查!”
“等等。”张远叫住他,“先不要惊动他们。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要怎么演下去。”
李佑忧心忡忡:“可是将军,若真有人联名上书郡守...”
“放心,”张远胸有成竹,“郡守那边我自有安排。你现在要做的是...”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出营帐。
只见粮仓方向火光冲天,士兵们正慌乱地提着水桶救火。
“不好!”李佑脸色大变,“粮仓着火了!”
张远眼中寒光暴射:“好一招调虎离山!李佑,你带人去救火。我去看看文书房!”
当张远赶到文书房时,守卫己经倒地昏迷,房门大开。他拔出佩剑,谨慎地进入室内,发现粮草账簿果然被人翻动过。
“果然如此...”张远冷笑一声,突然转身喝道:“出来吧!”
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正是李彪。
“张将军好敏锐啊。”李彪咧嘴一笑,手中握着一卷竹简。
张远剑尖首指他:“放下。”
李彪不但不惧,反而得意地晃了晃竹简:“将军想要这个?可惜啊,己经晚了。郡守大人很快就会知道,您私吞军粮、克扣军饷的'好事'了。”
“你以为凭几张伪造的文书就能扳倒我?”张远冷笑。
“伪造?”李彪狞笑,“等郡守派人来查时,粮仓己经烧了,账簿也被'将军您'亲手销毁了,到时候...嘿嘿...”
张远突然笑了:“李彪,你知道为什么我今晚特意让你主子来见我?”
李彪一愣:“什么?”
“因为现在,全营将士都看到粮仓起火了。”张远缓缓逼近,“而你,今晚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李彪这才意识到不对,转身想逃,却被突然出现的李佑带人堵住了去路。
“将军神机妙算!”李佑抱拳道,“粮仓火势己控制住,只烧毁了外围部分。另外...”他一挥手,几名士兵押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进来,“这些人在救火时趁机偷运粮草,被我们当场抓获。”
李彪看着围上来的士兵,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破罐子破摔的冷笑。“张将军,算你狠。不过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万事大吉?太天真了!”
张远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谁是幕后主使?”
李彪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里满是讥讽:“告诉你又如何?整个郡城的官老爷们,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你们动得了我,动得了他们背后的人?”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绝望与疯狂,“军饷的窟窿补不上了,粮草也烧了,就算没这假账本,上面要查,你们照样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