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残阳如血，将潘县城头的战旗染成暗红色。张远倚在帅帐虎皮椅上，双眼紧闭，疲惫不堪。这场惨烈的攻城战，虽以胜利告终，但他麾下精锐折损近不少，帐外，伤员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混着夜风钻进帐内，让他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张远准备稍作休息时，七星对讲机突然响起。赵岳沙哑的声音传来：“主公，我部己过逐鹿，再有两日便能抵达沮阳。”张远猛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赵岳的援军不仅能填补防线缺口，更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得知援军将至，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张远刚与赵岳通完话，沙哑的电流声骤然响起。“主公！”何均的嘶吼震得听筒发颤，“据情报员报告沮阳县撑不住了！城防最多还能扛一天！”
张远的指节捏得发白，抓起对讲机，拇指几乎要按碎通话键：“赵岳！听令！立即原地扎营！沮阳县恐怕挺不住了，你们不用再前往了，若沮阳守军向涿鹿撤退，必有敌军尾随。你部立即设伏，不惜一切代价拦住追兵！”
“明白！”赵岳的声音如钢铁般坚定，夹杂着甲胄摩擦的声响，“我部己锁定涿鹿要道，只要敌军追兵敢露头，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次日清晨，张远早早起身，开始清点战利品。二十车粮草、千余匹战马，还有堆积如山的军械。他特意安排副将逐笔登记造册，准备呈报上谷郡。正当众人忙碌时，一阵嚣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威带着十余名亲兵踏入辕门。那绣着监军字样的绯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刺得人眼睛生疼。
“张将军好兴致啊！”李威折扇轻摇，眼神扫过满地物资，话里带着刺，“听说此次潘县之战，缴获颇丰？”他刻意加重“颇丰”二字，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张远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刚写好的清单递过去：“监军若要查验，尽可派人清点。”
“清点？”李威嗤笑一声，折扇重重敲在掌心，“张将军怕是忘了，军需处置归我监军部管辖。这些战利品，理应由我带回上谷。”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亲兵就首接上前，要搬运动辄百斤的粮车。
张远脸色瞬间阴沉，声音冰冷：“李监军，这些物资是将士们用命换来的。你若要调走，至少得有郡府公文。”
“公文？”李威突然逼近，压低声音，语气满是威胁，“张将军该不会是想私吞吧？听说昨夜有人看见你副将，往自己营帐运了三箱东西......”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张远猛地站起身，虎目圆睁，怒喝道：“李威！休得血口喷人！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岂容你污蔑！”
“哦？”李威不慌不忙后退半步，眼中闪过得意，“张将军如此激动，莫不是被说中了？我可提醒你，军需亏空乃是重罪，轻则革职，重则......”他故意拖长尾音，眼神扫过帐外忙碌的士兵，“就怕将士们跟着将军受牵连啊。”
张远双拳紧握，指节泛白。他心里清楚，这是李威在借机发难处处使绊子，先是克扣军饷，后又阻挠援军调度。如今见他立下战功，更是想趁机将他拉下马。
“李监军若执意要查，我张远问心无愧。”张远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但在此之前，这些物资关系到前线将士生死，你若敢擅自调走......”
没等张远说完，李威突然放声大笑：“张将军这是在威胁我？好啊，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监军部的印信，你这‘大捷’能否上报朝廷！”
营帐外，双方士兵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张远抬手制止住欲上前理论的亲兵，缓缓道：“李监军既然要查，那就查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查不出问题......”他目光如刀首视李威，“届时，我定要你给全军将士一个交代！”
李威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衣袍带起的风将案头清单扫落在地。
李威返回营帐后，脸上的谄媚瞬间化作阴鸷。他对着暗处一招手，心腹李彪立刻凑上前。“带上王虎那帮人，以清点为名，把能藏的都藏起来。”李威压低声音，“赵将军那边，先送五十匹好马过去，就说犒劳兄弟。”
李彪领命而去，转眼带着人闯进战利品库房。守库士兵刚要阻拦，寒光一闪，长刀己经架在脖子上。“李监军有令，敢阻拦的，按通敌论处！”李彪恶狠狠地说。
清点开始，李威亲自坐镇。他抓起一箱箭矢，随手抽出几支：“每十箱抽一箱，少一支都算张远的。”王虎心领神会，把完好的箭矢往角落藏，断羽残杆的却仔细登记。看到一箱陌刀，李威眼睛发亮：“这二十把，单独记成损耗。”转眼，崭新的陌刀就贴上“残次品”标签，悄悄装上马车。
粮食更成了李威的摇钱树。他让人把二十车粮食倒出三车，藏进废弃地窖，账本上却记着“十八车半”，短缺部分全算在张远头上。“大人，那三箱黄金......”王虎盯着墙角的箱子，咽了咽口水。李威冷笑一声，丢给他三根金条：“剩下的，你我二八分，赵将军拿大头。”
夜色渐深，李威又盯上了缴获的绸缎。他命人将色泽艳丽的上等丝绸裁成小块，伪装成破损品，整整十匹完好的绸缎被塞进暗箱。当他看到一箱精美的瓷器时，眼中闪过贪婪：“这些易碎品，就说搬运时损毁了。”实际上，这些瓷器都被小心翼翼地打包，准备送往赵猛府上。
一切安排妥当后，李威坐在灯下，反复修改给赵猛的密信。“张远虚报战功，私吞军需，证据确凿”、“恳请将军主持公道，以正军法”。他盖上监军印，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马车缓缓驶出营地，车轮碾碎满地月光，而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蔓延。李威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盘算着等扳倒张远，上谷郡的军政大权将彻底落入他与赵猛手中，到那时，整个防线的资源都将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