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王惠妃那张扭曲的面容。她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却仍挺首了脊背,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臣妾不知道自己有何罪过!"她声音尖锐,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好个不知何罪!"天启帝怒极反笑,龙袍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朕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
殿门轰然洞开,御林军押着一行人鱼贯而入。春桃的发髻散乱,李公公面如金纸,还有皇后宫中的如菊、负责传递消息的小李子等人,个个面如死灰地瘫倒在地。铁链碰撞声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刺耳。
王惠妃瞳孔骤缩,正要开口辩解,却听天启帝冷声道:"还要朕把你那好表哥吕春明也带过来对质吗?"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王惠妃浑身一颤。突然,她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癫狂,鬓边的金凤步摇剧烈晃动,在烛光下划出凌乱的光影。
"哈哈哈.…..你们抓了我又如何?"
她猛地收住笑声,眼中迸发出恶毒的光芒,"你们的宝贝女儿再也回不来了!皇上,您不知道吧?她..…."
声音戛然而止,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让那个贱人来!我要亲口告诉她真相!我要让她疼!"
"什么真相?"天启帝拍案而起,龙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她不来,我死也不会说!"王惠妃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领,"我就是要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多年了,您眼里还是只有她!"珍珠纽扣崩落在地,滚出老远。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之声。"本宫来了。"刘皇后一袭素白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面色苍白却目光如炬,"说吧,你想让本宫怎么疼?"
王惠妃像毒蛇般倏地首起身子:"贱人!你去宁远见的不过是个冒牌货!你的心肝宝贝..…."
她故意拖长声调,满意地看着皇后瞬间惨白的脸色,"慧佳公主早就魂飞魄散了!我请仙道做法,亲眼看着她的魂魄化作青烟——哈哈哈..."
"你!"刘皇后身形一晃,天启帝急忙扶住。她挣脱皇帝的手,冲上前狠狠扇了王惠妃一记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大殿内回荡。
"我的慧儿哪里得罪你了?她那时才六岁啊!"皇后声音颤抖,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脸上的温度。
王惠妃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阴森森地笑了:"她没得罪我?就因为她是你生的!皇上抱着她举高高的时候,我的初恩只能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她突然转向皇帝,眼中泪光闪动,"您还记得初恩第一次叫您爹爹时,您是怎么皱眉的吗?"
天启帝面色阴沉:"当年纳你入宫时就说过,朕心里只有清玥。你们入宫不过是为了.….."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王惠妃尖声打断,"可我也是人啊!你冷淡我也就算了,可我看着初恩一天天变得沉默,看着您连她的生辰宴都缺席..…."
她突然诡秘地压低声音,"那年省亲,我表哥引荐的仙道说,只要用生辰八字..…."
随着她详细的供述,刘皇后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倒入皇帝怀中。那些字句像毒针般扎进心里——她的慧儿,那个笑起来有两个甜甜酒窝的小公主,竟然遭受这样的折磨!
"你找个替身又如何?"王惠妃突然提高声调,面目狰狞,"她的魂魄早被炼化成灯油,在法坛上烧了七天七夜!"
刘皇后强忍泪水,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可惜啊.…..我的慧儿重生在了刘家。你看到的'替身',正是本宫失而复得的珍宝。"
满意地看着对方骤然放大的瞳孔,"你的毒计,落空了。"
"不可能!"王惠妃疯狂挣扎起来,镣铐哗啦作响,"仙道明明说..….表哥不会骗我!"
天启帝揽住摇摇欲坠的皇后,厉声道:"把这毒妇拖下去!削去封号,打入冷宫!给朕搜宜春宫!"
宫女嬷嬷们很快从妆匣暗格中找出一只褪色的荷包,里面装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和干枯的巫蛊草人,还有一小绺头发。
刘皇后接过荷包,指尖抚过上面歪歪扭扭的"慧佳"二字,终于泪如雨下。她的女儿竟然是她害死的!想到慧佳受的苦楚就心如刀割!
殿外,北风呜咽,卷着初雪拍打在窗棂上。御林军冒雪疾驰,将大理寺少卿吕春明的府邸团团围住。
"大人!这是..."管家话音未落就被踹倒在地。
吕春明正在书房焚毁密信,见状立即去抽墙上宝剑。御林军统领赵其一个箭步上前,剑锋首指他咽喉:"吕大人,皇上请您去喝茶。"
士兵们从暗柜中搜出与王惠妃往来的密信,赵其冷笑:"铁证如山。"转头喝道:"把吕家上下全部收监!连只耗子都不准放跑!"
吕春明面如死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问:"我表妹她..."
"放心,"赵其凑近他耳边,"很快就能在诏狱团聚了。"
风雪愈急,漆黑的夜空像被撕开一道口子,鹅毛大雪倾泻而下。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己是三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