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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魄珠在苏灵悦掌心沁出寒气，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抹去唇边血渍。
凌逸尘剑鞘上的霜花箭头正在融化，北风卷着潮湿的雾气漫过两人衣角。
"往北三十里有处废窑。"她碾碎半片枯叶，叶脉断裂处渗出靛蓝色汁液，"这株断肠草至少被三种毒虫啃噬过。"
凌逸尘用剑尖挑起她脚边碎石，底下蜷缩的赤尾蝎瞬间被冻成冰渣。
他弯腰时发梢擦过苏灵悦手腕，藏在袖中的银针轻轻震颤——方才封住他心脉的冰魄寒气，正在被某种灼热灵力蚕食。
子时三刻，废窑坍塌的穹顶漏下星光。
苏灵悦将三株新采的九瓣莲埋进玄冥空间的灵泉旁，看着淡金色根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缠住她早前种下的雪灵芝。
外界需要百年成熟的药材，在这里不过燃尽半炷香的功夫。
"张嘴。"
凌逸尘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斑驳的陶窑壁。
苏灵悦指尖捏着的丹丸泛着诡异紫光，分明是剧毒的蛇心果，却在表层凝着层糖霜似的冰晶。
"你内府有团火。"她突然逼近，发间雪莲香混着药材清苦扑面而来，"玄空老狗打碎你金丹时留的后手？"
凌逸尘喉结滚动着咽下丹药，剧痛从丹田炸开的瞬间，苏灵悦沾着药汁的手指按上他颈侧动脉。
玄冥空间的虚影在她瞳孔中一闪而过，无数药材脉络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疯狂生长，将那股暴烈的火毒缠成蚕茧。
破晓时分，慕容雪绣着金线的鹿皮靴碾过废窑外的毒蕈。
她弯腰拾起片带冰碴的枯叶，指尖燃起的幽蓝火焰将冰晶融成水雾，雾中浮现出两个相互依偎的模糊身影。
"倒是会挑葬身之地。"她腕间玉镯撞出清响，十几只半透明的蛊虫从袖口钻出，朝着北面雾气最浓的山谷飞去。
五日后，苏灵悦在溪边浣发时发现了异常。
本该在申时绽放的夜合欢，竟在午时就蜷起了花瓣。
她浸在水中的足尖突然触到硬物——卵石缝隙里卡着半枚青玉扣，正是凌家弟子常佩戴的样式。
"今晚可能有雨。"她甩着湿漉漉的长发回到暂宿的山洞，状似无意地踢散凌逸尘刚垒好的柴堆，"我记得西面山崖有处鹰巢？"
凌逸尘擦拭剑身的动作微滞。
火光将他轮廓镀上金边，也照亮苏灵悦袖口沾染的荧粉——那是慕容雪豢养的追魂蛊被捏碎后的残渣。
亥时，暴雨倾盆而至。
苏灵悦裹着凌逸尘的外袍缩在鹰巢岩缝里，玄冥空间在她识海中缓缓展开。
白日收集的七毒藤正疯狂吞噬着某种银色粉末，那是她从溪水卵石上刮下来的追踪药。
"凌道友。"她突然用初遇时的称呼唤他，"若我说要跳这万丈悬崖..."
凌逸尘的剑穗无风自动，霜花凝成的箭头首指下方翻涌的云海。
他解下束发的冰蚕丝带缠住两人手腕，残余的体温透过布料渗进苏灵悦掌心："我幼时听祖父说，凌家剑诀第七式叫'坠星'。"
子夜惊雷劈开山崖时，苏灵悦嗅到了熟悉的雪中火气息。
她故意踉跄着撞进凌逸尘怀里，藏在他衣襟内的冰魄珠突然发烫——东南方三丈处的岩松上，有截树枝的断口新得可疑。
暴雨在山谷汇成浊流，苏灵悦佯装滑倒，染着药汁的指尖划过水面。
五息之后，漂起的死鱼肚皮上浮现蛛网状金线，正是慕容雪独门毒药"画骨"发作的征兆。
当凌逸尘的剑风扫落第三片沾毒的落叶时，苏灵悦借着帮他绾发的动作，将玄冥空间里催熟的醉龙草花粉抹在他后颈。
这种能吸引毒蛊的香气混着雨雾散开，她听见百米外传来细微的铃铛声，像是谁在慌乱中掩住腕间玉镯。
岩松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而落，苏灵悦腕间的银链突然绷首成弦。
她佯装被凌逸尘扶住腰肢，实则将三根淬毒银针卡进他腰带暗扣——东南方那截断枝正渗出青苔被烧焦的糊味。
"抓稳了！"凌逸尘突然揽着她纵身跃下悬崖。
坠落的狂风掀起苏灵悦的裙摆，藏在褶皱里的醉龙草花粉混着雨丝，在两人身后织成张泛着荧绿的网。
慕容雪腕间玉镯发出刺耳鸣响时己经迟了。
数百只蛊虫发狂般扑向她自己，尖锐的口器撕开绣金线的袖口。
她踉跄着现出身形，发髻上插着的避毒簪竟开始腐蚀乌发。
"好师妹，这改良版画骨毒可还合口味？"苏灵悦足尖勾住崖壁凸起的树根，玄冥空间的虚影在她背后若隐若现。
七毒藤的汁液正顺着雨水渗入岩缝，将慕容雪脚下的山石腐蚀成蜂窝状。
凌逸尘的剑风卷着冰碴横扫而来，慕容雪慌忙抛出保命用的替身傀儡。
那截桃木突然生根发芽，开出的却是沾着黏液的血色花朵。
苏灵悦嗤笑一声，指尖弹出的冰魄珠精准击中花蕊，寒气顺着傀儡与主人的灵力链接反噬而去。
"啊！"慕容雪左眼瞬间结满冰霜，玉镯炸开的碎片划破她脖颈。
她怨毒地瞪向相拥的二人，却见苏灵悦正将凌逸尘的手按在自己丹田处——玄冥空间的灵泉倒影里，雪灵芝与九瓣莲的根须正裹着团暗红火焰。
暴雨中的山崖突然亮如白昼。
慕容雪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灵悦含着凌逸尘的指尖咬破，带着灵药清香的鲜血滴在冰魄珠上，竟凝成朵剔透的并蒂莲。
当雷鸣余韵消散时，泥地上只余半截焦黑的发簪。
凌逸尘的剑穗缠着苏灵悦腰间丝绦，两人悬在距崖底三丈的藤蔓网上。
他低头欲言，却被少女染着药香的食指抵住唇峰。
"别动。"苏灵悦扯开他襟口，先前埋在心口的银针己化作紫黑色，"慕容雪倒是替你解了火毒。"她指尖拂过男人胸腹间新生的淡金纹路，那是破碎金丹被玄冥空间重塑的痕迹。
百里外的云舟上，慕容雪砸碎了第三面水镜。
她溃烂的左眼裹着鲛绡，袖中爬出的蛊虫正疯狂啃食着装有情报的竹筒。
当最后一只传讯纸鹤消失在雷云中时，她将苏灵悦的血迹抹在眉心，周身腾起的黑雾里隐约传来老者暴怒的威压。
暴雨初歇的崖底，苏灵悦突然按住悸动的胸口。
玄冥空间的灵泉泛起血色涟漪，映出某座洞府里炸开的青铜丹炉。
她望着正在烤鱼的凌逸尘轻笑："该去找点硫磺了——听说炸炉的老狗最爱撒泼打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