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夜色裹着霜气渗进窗棂，苏灵悦指尖碾碎的朱果在瓷碗里凝成血珀色的浆液。
玄冥空间里新催熟的冰魄草叶脉泛着蓝光，与白日里从药膳中偷换出来的火灵芝在丹炉中碰撞出青紫色火焰。
"这炉火候不对。"她突然将银簪刺进左腕，三滴心头血坠入炉膛。
原本躁动的丹炉霎时安静如深潭，炉壁上凝结的冰珠却开始诡异地逆流而上。
凌逸尘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妻子捧着丹丸往烛火里照。
那枚赤金纹路的丹药竟在琉璃盏投下蛛网状的阴影，与他灵台裂纹分毫不差。
"悦儿又在研究新方子？"他伸手去抚妻子发梢，袖口滑落的皮肤下隐隐浮现金色脉络。
苏灵悦顺势倚进他怀里，耳垂擦过他突突跳动的颈侧动脉："夫君今夜修炼时，是否觉得膻中穴有灼烧感？"藏在罗裙下的足尖轻点地面，九根银针从地砖缝隙悄然钻出。
子时的梆子声撞碎寂静，凌逸尘突然闷哼着跪倒在地。
他背后腾起的白雾在半空凝成残缺的太极图，苏灵悦手中丹药化作流光没入他微张的唇间。
窗外那株枯死的朱砂梅突然爆开冰晶，每片花瓣都映出他灵台上正在愈合的裂痕。
"抱元守一！"苏灵悦厉喝出声时，袖中飞出十八盏青铜灯将凌逸尘围在正中。
灯油竟是玄冥空间里豢养的萤火虫，它们尾部幽光连成锁链捆住西散的灵气。
当第七颗星子坠向西窗，男人周身突然迸发龙吟般的啸声，震得梁柱上百年积灰簌簌而落。
凌风蹲在垂花门后啃咬指甲，看着松涛院上空的灵气漩涡将晨雾撕成缕缕金线。
他腰间玉佩不知何时爬满血丝，那是三日前偷换药膳时沾到的朱果汁液。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他听见自己指节被捏碎的脆响——凌逸尘踏出房门时，足下竟凝出三寸冰莲。
"恭喜少主突破！"闻讯而来的仆从们跪了满地。
凌风低头盯着青石缝里挣扎的蚂蚁，突然发现那些小虫背上都长着与苏灵悦银簪相似的斑点。
昨夜偷窥时，他分明看见少夫人将什么东西喂给了池塘里的锦鲤。
午时三刻的药堂弥漫着苦艾燃烧的呛味。
凌老爷子用龙骨杖拨弄着丹炉里的灰烬，忽然转头对苏灵悦笑道："悦丫头可知晓，凌家药典第三百零七页记载着何种丹方？"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她腰间锦囊，留在上面的冰霜痕迹竟与祠堂青铜铃铛的纹路重合。
苏灵悦斟茶的手稳稳当当，茶汤却在触到杯沿时凝成冰珠："孙媳愚钝，只记得三百零七页画着株并蒂雪参。"她袖口暗袋里的蛊虫突然暴毙，尸身化作青烟钻进了老人杖头的留影石。
当凌风捏碎传讯玉符时，千里外的玄空山巅正落下今冬第一片黑雪。
玄空长老拂去玄光镜上的冰碴，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告密者的脸，而是苏灵悦昨夜埋在梅树下的玉匣——此刻匣中赤蚁卵己破壳，新生蚁王额间的红痣与凌逸尘眉心血痣如出一辙。
玄空长老枯槁的手指划过玄光镜边缘，镜中新生蚁王突然振翅撞向镜面。
冰碴簌簌剥落间，他瞥见铜镜背面镶嵌的凌家族徽——那枚被毒液腐蚀的麒麟眼正渗出墨绿色汁液。
"倒是养出了不得的蛊虫。"他弹指震碎企图钻出镜面的赤蚁，袖中飞出十二枚骨钉将传讯玉符钉在冰墙上。
玉符碎片映出他嘴角扭曲的弧度，像极了凌家祠堂屋檐上那只裂开的嘲风兽。
千里外的凌家药庐里，苏灵悦突然捏碎手中茶盏。
冰珠滚落在青砖上竟发出铃铛声响，与她腰间锦囊里躁动的青铜铃产生共鸣。
凌老爷子咳嗽着用龙骨杖挑起丹炉灰，灰烬在地面拼出半幅残缺的星图。
"好孩子，西院库房的雪蟾蜍该换水了。"老人杖尖有意无意点着星图缺口，那里正对着祠堂方向。
苏灵悦垂眸擦拭指尖茶渍，袖中蛊虫尸体化成的青烟己钻进锦囊暗袋。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松涛院的朱砂梅突然无风自动。
苏灵悦指尖抚过梅树皲裂的树皮，玄冥空间的波动惊起栖息的寒鸦。
她望着鸦群在月光下拖出的暗影，突然旋身跃上祠堂飞檐。
青铜铃铛在夜风中沉默如谜。
苏灵悦咬破食指将血珠弹向铃舌，原本锈蚀的铜铃内部竟浮现出流动的星沙。
当第七滴血渗入铃身，整座祠堂的地砖突然如活物般翻涌，露出埋藏百年的寒玉匣。
"原来在这儿。"她将玉匣贴着心口收进玄冥空间，转身时裙裾扫过廊柱。
柱面剥落的朱漆里突然钻出无数银丝，追着她发间摇曳的珍珠坠子没入黑暗。
凌逸尘推窗时，正看见妻子拎着灯笼从库房方向走来。
她裙角沾着某种荧光苔藓，每走三步就有一粒青金石从袖口滚落。
那些石子落地后竟生出根须，转眼间开出巴掌大的琉璃花。
"悦儿又在寻什么新奇药材？"他伸手欲接那盏绘着并蒂莲的灯笼，指尖却穿透虚影抓了个空。
真正的苏灵悦早己闪现在藏书阁顶层，正用银簪挑开某本古籍的夹层。
子时的月光透过菱花窗将书架切割成碎片。
苏灵悦突然转身将书册掷向虚空，纸页纷飞间竟显出一幅水墨绘制的凌家全景图。
她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在画上，整座藏书阁突然响起潮水翻涌的声音。
玄冥空间在她身后展开如巨幅卷轴，那些标注着秘库方位的屋舍竟从画中剥离，化作流光没入她腰间的锦囊。
当最后栋楼阁消失时，她腕间银镯突然浮现出与祠堂青铜铃相同的纹路。
寅时三刻，凌家后山的温泉池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
苏灵悦赤足踩在池边青石上，看着水面倒影里游动的金色符文。
她将凌逸尘昨日换下的外袍浸入池水，布料上残留的灵气竟凝成三条首尾相衔的小鱼。
"该收网了。"她对着虚空轻笑，袖中飞出九只玉瓶没入池底。
玄冥空间里的寒玉匣突然自动开启，十二颗冰魄珠滚落池中，将沸腾的泉水冻成晶莹的镜面。
千里外的玄空山巅，玄空长老正将赤蚁王的残躯碾成粉末。
血色雾气在空中凝结成凌家祠堂的轮廓，他枯瘦的掌心里突然钻出条双头蜈蚣，毒牙狠狠咬在星图缺口的位置。
"该收利息了。"他抬脚碾碎满地冰碴，身后十二名黑袍弟子同时割破手腕。
血线在半空交织成赤红轿辇，轿帘上绣着的九头鸟正与凌家图腾中的麒麟隔空撕咬。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苏灵悦正将最后件宝物收入玄冥空间。
她突然按住心口倒退两步，喉间泛起铁锈味——凌老爷子昨夜用龙骨杖划过的锦囊表面，此刻正浮现出与玄空山相同的冰裂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