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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顶的月光被翻涌的雾气割裂成碎片。
苏灵悦将最后那把带着锈迹的青铜钥匙按进凹槽时，指尖残留着赵公子毒血特有的黏腻触感。
三把钥匙的龙首雕纹突然咬合转动，青铜锈斑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流淌着金红色液体的玉髓质地。
"喀嗒"一声，锁眼迸发的蓝光将方圆十丈的毒瘴烧出个圆形空洞。
凌逸尘的剑鞘横挡在她面前，截住半空坠落的火星，"钥匙在吸噬月光。"
灵晶精灵突然从玄冥空间里蹦出来，抱着半截赤血菇的手抖得厉害："地图！
你手心的金纹在重组地图！"它用菌丝缠住苏灵悦手腕的瞬间，众人脚下传来地脉挪移的轰隆声。
原本杂草丛生的崖壁裂开六角形光阵，浮空石阶次第亮起，尽头是扇刻满蛟龙吞月图的青铜巨门。
苏灵悦被钥匙的共鸣震得耳膜发胀，余光瞥见凌逸尘收剑时剑穗缠上了她腰间的缎带。
他低头解结的手指修长有力，却在碰到她腰侧暗袋里的黑血玉瓶时僵住——那是三日前从赵公子骨髓里提炼的毒血结晶，此刻正与青铜门上的蛟龙瞳孔产生共鸣。
"当心瘴气回涌。"凌逸尘突然挥剑削断左侧灌木，剑气搅碎的叶片竟化作黑雾凝成的骷髅。
灵晶精灵尖叫着缩回空间，九转玄医典籍哗啦啦翻到绘着解毒阵法的页面，书页边缘的批注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龙脉即毒脉。"
青铜门开启的刹那，苏灵悦颈后的碎发被罡风掀起。
门内涌出的不是预想中的试炼场，而是片漂浮着星屑的虚空。
空间守护者从扭曲的光晕里显形时，他的青铜铠甲表面流动着与钥匙同源的玉髓光泽，头盔下的阴影里有两簇跳跃的幽蓝火焰。
"试炼者需在月沉前穿过九重幻境。"守护者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震颤，每说一个字，苏灵悦腰间的钥匙就烫一分，"失败者将成祭品。"
凌逸尘的剑锋突然发出龙吟，剑气在虚空划出的裂痕里露出半截刻着凌家族徽的断柱。
苏灵悦瞳孔微缩——那是三年前凌家被焚毁的宗祠梁柱！
她正要细看，守护者抬手抹平了裂痕："旁观者禁语。"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带，苏灵悦摸到玄冥空间里加速生长的月见草。
正要抛洒草籽试探规则边界，斜后方突然飘来雪松冷香。
神秘老者拄着蛇头杖从雾中走出时，杖头镶嵌的黑曜石正映出她掌心忽明忽暗的金纹。
"小丫头，记得毒能蚀骨亦能续命。"老者用杖尖轻点她袖口的毒血渍，那滴三天前沾上的污痕突然化作蝴蝶振翅飞起，"你医得了赵家小子，就破得了蚀月阵。"
最后一字余音未散，老者与凌逸尘同时被推出虚空边界。
苏灵悦在闭门的轰鸣声中听见灵晶精灵啃噬药材的脆响，九转玄医典籍自动翻到绘制着经脉逆行图的页面。
她突然懂了什么，反手将三把钥匙插进自己左臂的三处大穴。
鲜血溅上青铜门的瞬间，虚空幻化成凌家药圃的模样。
苏灵悦看着满地变异成毒株的灵草轻笑出声，玄冥空间里的月见草己暴涨至丈许高，叶片边缘的锯齿正与守护者铠甲纹路完美契合。
"该换规则了。"她嚼碎沾血的草茎，任由剧毒在九转玄医术的催动下重塑经脉。
第一重幻境的毒瘴扑面而来时，她手心的金纹终于拼出完整地图——每个标注点都对应着三年来被迫解毒的权贵病灶位置。
苏灵悦舔掉嘴角的草汁，腥甜裹着月见草特有的苦香在舌尖炸开。
经脉里奔涌的毒素撞上九转玄医术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竹节拔高般的脆响——这具身体竟在剧毒催发下突破了筑基瓶颈。
虚空幻化的凌家药圃开始扭曲。
腐烂的紫云参突然探出触须般的根茎，每一根须尖都滴着赵公子毒血同源的青黑黏液。
灵晶精灵从空间里甩出三日前炼制的解毒丹，药丸撞上毒须爆开的碧色粉末里，竟混着凌逸尘昨夜悄悄塞进她药囊的碎星砂。
"原来如此。"苏灵悦旋身避开毒须时，腰间的黑血玉瓶被罡风刮开塞子。
赵家毒血泼洒处，那些张牙舞爪的变异灵草突然痉挛着缩回地下，露出泥土里半块残缺的阵纹——正是九转玄医典籍里用朱砂重点圈出的蚀月阵眼！
守护者的青铜铠甲在阵眼显露时发出嗡鸣。
苏灵悦抓住这刹那的震颤，将玄冥空间里催熟的月见草尽数抛出。
丈许高的毒草在空中拧成绳索，叶片边缘的锯齿死死扣住铠甲缝隙，草茎里奔涌的毒液正与她经脉里流转的灵力共鸣。
"判官笔该换人执掌了。"她蘸着臂上未干的血，在虚空划出老者提示的续命符。
符成瞬间，三把插在穴道里的钥匙突然倒旋着飞出，带着她的毒血钉进守护者胸甲中央的凹槽。
整个虚空剧烈晃动起来。
那些曾被她治愈的权贵病灶位置在地图上亮如星辰，每个光点都扯出一条金线缠上她的手腕。
当第七个光点对应的陈国公肺腑旧疾图案浮现时，苏灵悦福至心灵地捏碎了掌心的黑血玉瓶。
毒血渗入金线的刹那，守护者铠甲轰然崩裂。
露出真容的竟是个与凌逸尘有七分相似的青年幻影，眉心坠着的菱花玉正是凌家宗祠供奉的祖器。
苏灵悦还未来得及细看，幻影便化作青烟钻进她腰间缎带，那里立刻浮现出凌家族徽的暗纹。
"第一重，过。"
虚空深处传来的宣告裹着血腥气。
苏灵悦抹了把颈侧被毒须划破的伤口，发现流出的血己变成混着金丝的玄青色。
灵晶精灵扒着空间边缘偷扔出来的赤血菇，刚碰到她的血就膨胀成伞盖大小的盾牌，菇伞背面密密麻麻全是凌家药典记载的古老丹方。
第二重幻境降临得悄无声息。
当苏灵悦踩碎脚下第一个人面蛛卵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三年前凌家被焚毁的废墟上。
焦黑的断墙上残留着剑痕，那道她亲手给凌逸尘包扎过的旧伤疤，此刻正在东南角的残垣上淌着新鲜的血。
空间外的凌逸尘忽然按住心口。
试炼之门投射的虚影里，他看见苏灵悦正弯腰拾起染血的碎瓦，月光照在她后颈新出现的族徽暗纹上，与他锁骨下方那个被毒火灼烧的疤痕产生灼热的共鸣。
三日前她为他逼毒时手指的温度，此刻突然烫得惊人。
"用伤口记路的人，终将被血反噬。"
苏灵悦对着废墟轻笑，将沾血的瓦片碾成粉末撒进玄冥空间。
正在啃食毒株的灵晶精灵突然发出尖叫，菌丝暴涨缠住瓦片粉末，在空间里铺成条闪烁磷光的小径。
小径尽头，九转玄医典籍自动翻开的书页上，"蚀月"二字正被墨迹改写为"破晓"。
当第七只人面蛛的毒牙咬穿她临时炼制的药盾时，苏灵悦终于摸到幻境核心——那截插在焦土里的断剑，分明是凌逸尘本命剑三年前折断时的模样。
她毫不犹豫地握住剑柄，任由残存的剑气割破手掌，将自己的毒血顺着剑身纹路灌进去。
"要醒了。"
试炼之门外，神秘老者着蛇头杖突然开口。
凌逸尘的剑穗无风自动，上面缀着的冰玉珠映出苏灵悦在幻境中高举断剑的身影。
三年前他亲手折断本命剑时落下的病根，此刻竟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温热的痒意。
青铜巨门第三次震荡时，苏灵悦己经站在九重幻境的交界处。
身后尚未消散的凌家废墟还飘着青烟，眼前却突然展开望不到边际的龟裂大地。
焦土中半埋的兽骨闪着磷火，远处地平线上悬浮的残月被撕成血红的两半，像极了她那日剖开赵公子心脉时飞溅的血弧。
灵晶精灵突然把整个玄冥空间震得嗡嗡响。
苏灵悦低头查看自动铺开的金纹地图，发现所有标注的权贵病灶光点都指向同个方位。
她抬脚碾碎一只试图啃咬鞋面的毒蝎，蝎尾爆开的黏液在焦土上蚀刻出小段阵法纹路——正是九转玄医典籍最新浮现的那页"血肉为引"。
当第一缕裹着硫磺味的风掀起她染血的衣摆时，苏灵悦嗅到了藏在腥气深处的月见草香。
这味道不该出现在龟裂的焦土上，除非......她突然反手扣住腰间刚成型的凌家族徽暗纹，指尖凝聚的毒血顺着纹路滴落，在地面蚀出个不断扩大的黑洞。
黑洞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