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树枝萌发新芽,阿德亚涅斯久违的迎来了访客,皎洁月光与温暖阳光同时出现,卸下巡天职责的赫利俄斯与塞勒涅出现在库忒拉岛上。
他们白净的皮肤呈现出大理石一般美丽而盈润的光泽,信仰之力充实了他们的身体,使得他们容光焕发。
而阿德亚涅斯的居所也己经换了模样,高耸的尖顶、卧着滴水兽的屋檐与彩色玻璃拼成的花窗,造型奇特又精美辉煌。
庭院也变成了玻璃花房,这些娇艳的、盛开的花朵还带着露水。玫瑰、百合、绣球、鸢尾和桃金娘散发出馥郁馨香,在春日的阳光中,呈现出一片朦胧而明亮的、深深浅浅的勃发生机。
色彩妍丽的花朵蒙上一层柔和的光影,看上去有种难以言说的古朴质感。
库忒拉的主人坐在鲜花与黝黑的廊柱地板之间,神情惬意而放松,他倚靠着圆形石柱,凝神在羊皮纸上作画,眉眼也因专注而变得温柔宁静。
柠檬独有的清新而微苦的味道在馥郁花香中格外明显,随着阿德亚涅斯落下最后一笔,画中的静物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在风中飘动起来。
画中的风景是山间雨后的晨雾,铺天盖地,细密潮湿,让人难以逃脱,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雾气如茧般缠绕着参天森林,茂盛的枝桠遮蔽了天空,显得阴冷而森然。
而当晨雾在风中飘散的短暂瞬间,端坐在长椅上的青年显现出身影。这是一幅只有黑白两色的自画像,画中的梦神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长椅两侧是茂盛的蕨类植物,它们羽毛般的叶子在呜咽的风中喷吐孢子,这些种子在薄雾中弥漫,在林中幽森的雾气中变换形状,有时像是盛开的花朵,有时又像是奔跑的动物,在雾气中隐隐约约浮现出未明的轮廓。
画作呈现出一种晦暗、阴沉、朦胧的风格。
这种使观看者内心深处长出苔藓的幽暗阴郁与玻璃花房中所见的云彩、微风、阳光、芬芳的气味和美妙的声音截然不同。
阿德亚涅斯放下炭笔,请客人们进入居所。
暖色的木地板上铺着毛毯,藤编的长椅上随意摆放着刺绣软垫,看起来触感松软。
阿德亚涅斯己然知道两位光明神的来意,赫利俄斯身侧还跟着他与大洋神女珀耳塞伊斯的孩子,两个女儿与两个儿子。
珀尔塞斯、喀耳刻、埃厄忒斯与帕西法厄。
梦神的目光落在珀尔塞斯身上,星辰璀璨之阿斯忒瑞亚的丈夫以太阳神之子的身体重生后,面目己经与过往有所不同。
但他无疑是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珀尔塞斯长相俊美,皮肤白皙,脸颊红润,略长的卷发呈现出一种极为罕见的深红色,与他的睫毛一样,在阳光下透出一种绚烂的金红。
珀尔塞斯有着一双剔透而泛金的琥珀色眼睛,与阿德亚涅斯有些相似,这也许要归结于来自海洋的母系血统。
随后是少女模样的喀耳刻,她的红发如初榨橄榄油般金光闪耀,如被太阳烤过的岩石般闪着光,穿着天鹅羽毛制成的华丽长裙,在腰间别着一把象牙匕首,
喀耳刻在随父亲与姑姑踏上库忒拉的路上并未空闲,她怀中捧着生机勃勃的野花束,有种雅致的野趣与明丽。
“把光明带给世界的赫利俄斯,穿越黑夜的璨然之光塞勒涅。”
阿德亚涅斯并未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高,这两位神祇都曾见过他最弱小的模样,在他们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显得色厉内荏。
“殿下。”两兄妹却并未因此有丝毫放松,反而更觉得拘束。
“也许您己经知晓了信仰的用处。”
塞勒涅十分恭敬地说出他们来此的原因,“我们准备将陆地上的人类迁移至海上岛屿,阿芙洛狄忒殿下的圣地塞浦路斯也在其中,只是爱与美的女神并未给出明确答复,她告诉我们愿意遵从她父亲的意愿。”
“当然。”阿德亚涅斯不甚在意的点头,“他们并不会打扰到我。”
梦神将自己的居所放逐至世界之外,使得库忒拉处于一种存在又不存在的难以触及状态,不会受到打扰。
阿德亚涅斯从客观自己眼中窥见了这场迁移的始末,这要从腓尼基公主欧罗巴开始,化身白色公牛的宙斯掳走了公主欧罗巴,将她藏在克里特岛。
而克里特岛是赫利俄斯的领地,为了平息太阳神的怒火,宙斯允许赫利俄斯将陆地上的人类带至岛屿,连同他们的信仰都归于赫利俄斯。
欧罗巴的兄长卡德摩斯受父亲阿革诺耳之命带回妹妹,此刻刚刚踏上路途。
而这又关联到另外两位女神,赫利俄斯的女儿帕西法厄、和谐女神哈尔摩尼亚。
梦神看向闪耀的太阳神之女帕西法厄,传承自赫利俄斯的太阳神性让她光彩照人,肌肤如花瓣般柔软。
她无疑是美丽的,但与她孱弱的宁芙母亲一样,她出生时并未得到足以自傲的权能,不像她那同父异母的姐姐--晴朗女神阿厄忒里亚那样拥有司职。
但与宁芙不同,因她有着显赫的父亲,帕西法厄也许能在离开父母身边时得到赐予,成为光明领域的次神。
得到允许后,太阳神与月神松了口气,塞浦路斯是仅次于克里特的大岛,能承载一个繁荣王国。虽然他们的信仰会被塞浦路斯的主人阿芙洛狄忒取走最大的一份,但剩下的也十分可观。
离开前,喀耳刻悄悄询问梦神:“殿下,您的自画像为什么没有添上色彩?”
阿德亚涅斯在少女眼中见到了璀璨的魔法火花,她的灵性之火己被点燃,传授她魔法和巫术的正是不知所踪的赫卡忒。
“因为还没有取得足够的颜料。”
自画像中只有黑白两色的阿德亚涅斯先于梦神回应,“只有纯粹的欲望才能为我添彩,忧郁的蓝、热切的红、理性的紫与喜悦的橙黄,当我被色彩填满时,就会脱离束缚成为真实生命。”
画中的阿德亚涅斯面颊上晕开浅淡粉色,看上去多了几分生气,那是喀耳刻的好奇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