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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雨眠没有被绑住手腕，她轻易拆下蒙眼的黑布，顺手帮许行知也拆了，但他似乎并不想睁开眼睛。
她抬袖为许行知擦了擦冷汗问：“你知道？”
许行知终于睁开紧闭的双眸：“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话音未落，庄雨眠伸手揽住他的脑袋，抱在怀里轻轻安抚：“我知道，那是一个人口拐卖窝点。”
庄雨眠被判定为杀伤力不大的失足少女，所以她只有脚上被捆着链条。
许行知不一样，他跑过一次，所以他的手腕脚腕都被戴上锁链。
他双手抱住庄雨眠时，手腕上的锁链发出阵阵刺耳的轰鸣：“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跑？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庄雨眠捧着对面人的脸，含情脉脉回答他：“行知哥哥，因为你的心结在那里啊！我们要去解开它。”
许行知周身都发着细细的颤，似乎是什么创伤后的后遗症：“你不怕吗？那地方比死更可怕。”
庄雨眠吻了吻他的眉心，语气坚定安抚着怀中的人：“我怕，但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我想做的，就是让更多害怕的人不再害怕。”
许行知紧紧攥住她的衣袖，指骨都因为用力而泛白颤抖：“一会儿躲在我身后，别睁眼。”
庄雨眠的芙蓉玉面轻笑，那一声似春风化水般滋润心田：“这句话该我对你说，你看起来才是更害怕的那个。”
她说：“答应我，事情解决后就不要再想了，好吗？”
马车停下来，黑色的囚布被掀开，庄雨眠发现一路的车辙印记全被不着痕迹地隐藏了，他们很老练，似乎己经做过无数次。
皇帝派来的暗卫见庄雨眠被带走，本想现身解救，但庄雨眠却对他摇头，似乎是在阻止他。
暗卫后来立马撰写了一封信告知皇帝，自己则紧紧跟上他们，并在一路上留下标记方便帝王找到他们的位置。
庄雨眠和许行知被从笼子里放出来，进入到另一个更大更结实的笼子里。
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黑黢黢的，首到那三个人将蜡烛点燃，庄雨眠才瞪大了眼睛。
周围全是黑色的笼子，甚至连半空中也悬挂着笼子。
这些高高低低的笼子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中间是一个向下凹进去的洞，洞里高高低低无序地排开几个被柱子顶起来的座位。
而自己，就是被挑选的“货物”。
她和许行知被关在地下最大的一个笼子里，也是最显眼的一个笼子。
这个笼子被涂成了红色。
更多的蜡烛被点燃，带着面具的买家安稳坐好，音乐开启，丝竹乱耳，呕哑嘲哳 吵的庄雨眠头疼。
庄雨眠举起袖箭蓄势待发：“他们要干什么？”
许行知站在她身前，戴着铁链的手腕费力地将她整张脸环起来。
男人修长的双手捂住她的耳朵，身躯遮住烛光和庄雨眠探寻的视线，低头间唇角发着抖贴近她的侧脸，他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视线瞧她。
身前的男人的语气带着恳请：“不要看。”
其中一个买家拿着烟枪，虚虚指着半空中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少女，她看起来受了些惊吓，表情呆滞，但双手却紧紧攥住笼子边缘不放。
她好像只会这一个动作，呆滞。
可“商人们”显然料到“商品”有自主意识可能不愿意出来这一点，于是解开笼子外面的一根绳子，笼子底陡然向外倾斜着张开口，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纤细的手臂上，没两秒体力不支从上面掉了下来。
但这个高度，人不会死。
一个男人从底下走上来，站在白衣少女的身侧，他挑起跪在地上少女的下巴，对上她冰冷无机质的瞳孔。
男人的话却是对买家说的：“你确定要她？开笼不换。”
买家开口：“验货吧。”
庄雨眠感觉到自己耳朵上的手猛然收紧，下一秒，一声短促的嚎叫响彻在整个山洞。
“啊---”
白衣少女的衣服被剥开，露出满是指甲划痕的雪白肌肤，蒙面男人尖刀落在她的心口，血液喷薄而出，被一只金盏一滴不剩地接住。
少女捂着心口抽搐着倒地，然后发出野兽般低哑的笑，渗人诡异。
“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她又哭起来：“呜呜呜呜呜……”
买家嫌弃地挥挥手：“她是不是疯了？疯病会不会通过血液传染给我啊？”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
蒙面男人收回匕首：“开笼不换，不退钱。”
买家显然不差钱：“晦气。”
他们大多数都是腰缠万贯的富家人，唯一的不可逆转的缺陷就是衰老。
时间胜金，岁月无价。
卖家放出消息，人的鲜血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想要长生的有钱人不会全信，但也不会不信。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金钱就能验证，为什么不呢？哪怕这只是一个传说，万一是真的，他们就赚了。
没有被卖掉的，会沦为玩物。
物尽其用，这就是万恶的资本家。
天生的欲望会滋生贪婪的细菌，看不见却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人类的大脑中。
庄雨眠感觉脸颊上落下一滴热泪，面前挡住她的许行知在战栗。
没人知道，表面上鹤骨松姿的少年，是一个有过一段不堪过往的胆小鬼。
但他现在，是一个巨人。
庄雨眠用拇指温柔拭去许行知眼角的泪，她听见男人开口：
“他们只要给钱，就能买下这里任何一条人鲜活的生命。”
庄雨眠仰头问：“所以你那么喜欢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许行知点点头，把头埋进她的肩膀继续道：“小时候我被许家收养，后来和我捡的流浪狗一起在村子外的野山上散步，迷路后被他们撞见，然后就被带到这里。”
“我在这里待了两天，那群人抓走我的狗吃掉了。我亲眼看见它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生命变成被拆皮剥骨的尸体。”
许行知把脑袋埋在庄雨眠怀里哽咽，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被关在笼子里，我看见他们不高兴就吃掉笼子里的其他人。”
许行知手腕上的锁链发出脆响，他紧紧钳制住庄雨眠的肩膀，五指泛白：“运气好点儿，他们还会变成熟的。”
“我挺幸运的，关在这里的第二天就被选上作为药引。看管我们的人大部分都不在山洞了，一个男人打开笼子的瞬间，我抢走他腰间的匕首，在他脸上用力划了一刀，逃了出去。”
“我当时觉得我的命好贱，他们用很轻的一袋钱就能买下我的命。但那些畜牲更贱，他们都该死！”
许行知抬起眼，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庄雨眠的眼睛：“你第一次绑我要扒我衣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见过最贱的女人。”
庄雨眠的眼睛瞪着他，然后轻轻翻了个白眼：……
许行知被她的表情气笑：“孟景和也是贱男人。”
贱男人的手又开始她的脸：“更贱的是，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你，喜欢上我发誓永远不会喜欢上的人。”
“现在我是世界上最贱的男人，我们天生一对。”
庄雨眠：兄弟，说半天你是要表白啊？你的表白方式有点新奇哦，跟芥末味儿的夹心糖一样，外面是芥末里面是糖。
庄雨眠：好想掐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