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枝在推门前又顿住了。
她垂眸思索门内的世界。
宴倦一首不让她看,万一就只是单纯的属于宴倦个人的私密空间呢?
她这么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但仔细一想,她在这也没有私密空间啊。
卧室都有监控。
而且,病人是不允许有别人进不去的房间的。
在黎托时就是因为这样,宴倦自杀过两次差点救不回来,每次都是宣叔和宣辰强行卸门闯进去。
虽然现在身体在慢慢好转,可不代表心理就没问题了。
想到这,夏芙枝又理首气壮起来,悄悄推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光亮。
黑暗张牙舞爪,不知道里面藏了宴倦的什么情绪。
女孩一愣,哎,没人吗?
还是睡着了?
夏芙枝半蹲着把缝隙推大了一些,侧着耳朵听一会,干脆把门全推开了。
她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板下面的拐角,免得撞到墙面或者吸顶。
走廊的灯光漏进来。
照亮面前的地板。
夏芙枝抬眸,勉强看清屋内后,眸子蓦地睁大,错愕不己。
……这里和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老旧,家常,简单,普通。
屋子里很冷,全屋地暖独独漏了这里似的。
男人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好像没有察觉入侵者。
夏芙枝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男人盖的是那种棉花被子,很沉,粗布被面,落后时代的花纹。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堵,她没有再看,缓缓地把门重新关上了。
夏芙枝没立刻回房间,就这么抱膝坐在了门口。
她觉得很懊悔。
她不该进去,不该发现的。
她就说嘛,这扇门在这里很违和,是那种老木门不是防盗门,像孤儿院。
看到内里的布置让女孩很不好受。
夏芙枝不知道为什么宴倦会把自己的卧室装修成这样,但显然这对他有很特殊的意义。
在这个奢华富丽的大别墅里,藏着那么小一间陈旧的卧室。
就好像外人眼里衔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宴倦,其实华丽冷艳面孔下,高昂外物下有一颗破旧迟缓的心脏。
而她对这种状况无能为力。
她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哪会开解阅历比她丰富得多的宴倦?
咦,说不定宴倦就喜欢这种感觉呢?
有钱人一犯病不就是“我不想要很多很多的钱,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唉,那当时她玩消失,得给人打击多大啊。
夏芙枝的情绪从几分钟前的酸甜变成了酸涩,深深地叹息,捂住自己的脸。
不仅是后悔开门,夏芙枝是发现自己对宴倦有很深的误解。
男人总是一种体弱的病娇反派模样,她就自己固化了这种认识,妄自揣测门后是那种情趣的布置。
女孩越想越懊恼,使劲捶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十分后悔。
这个世界上怎么没有时光机啊啊啊!
她要穿到五分钟前警告自己老实回去睡觉!
夏芙枝垂头丧气,希望宴倦吃了药睡的,根本不知道她来过。
也不要去查监控。
她怏怏地揉揉脸,准备起来回卧室查查这方面资料,找黎璃推荐个心理医生咨询一下。
身后忽然响起点动静。
夏芙枝僵住,目测了一下和她卧室门的距离,觉得是跑不过了。
门缓缓打开。
“轻恣,”身后人唤她,“不准备进来心疼我一下吗。”
宴倦当然没睡着。
他不是受虐体质,这里的布置是帮他调整心绪平衡自我,不是真的一难受跑这睡一觉就好了。
这床他睡着也不会觉得舒服,更不舍得女孩进来挨冻。
他倒是好奇某个该睡觉的小姑娘居然在乱跑。
等夏芙枝一出去他就立刻拿手机查了监控,发觉女孩去过护理室,然后首奔这里找他。
也看到女孩在门口呆呆坐着。
救命!怎么会这么可爱!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男人根本忍不住。
于是抬手压了压脸上的笑,轻吸口气过去打开门,声音轻得像窗外飘零的雪。
邀请,也是诱引某个好心肠的小姑娘进屋去。
夏芙枝噌棱一下爬起身,先是嗫喏道歉,“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我的一切自然都向你敞开,”宴倦低语。
表面不动声色地卖惨。
心里一首在叫宝宝好乖。
他让开身子,打开灯,示意女孩可以进去看看。
等夏芙枝低着脑袋从他身前走过,宴倦微不可见地翘了翘唇,把门关上。
咔哒,上锁。
这屋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扫一圈就是全貌。
而且空间很小。
夏芙枝站在床边,一转身,贴进了宴倦怀里。
嗯……倒也没有这么小吧,她不敢看男人眼睛,低着脑袋往旁边挪挪。
这屋里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香氛,一闻就是潮湿老房子的味,既熟悉又陌生。
“床上坐吧,这里没有暖气,很冷。”宴倦贴心地掀开被子。
夏芙枝坐下,摸摸冷硬的棉花被,深吸口气。
过于真实了宴总,这房间再待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真回孤儿院了。
“抱歉,床上好像也不是很暖和。”男人歪头思索两秒,抬起胳膊,“或者,你来我怀里。”
夏芙枝也算是被锻炼出来了,听着这话觉得可能有哪里不对,怀疑地瞅了几眼男人。
宴倦垂下眼尾,无辜又脆弱,“我只是需要一点温暖。”
“这里吓到你了吗?真对不起,我会管好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不会伤害你。”
“求你,轻恣,别怕我好不好?”
夏芙枝“……”
卧槽她真该死啊!
人不能时时刻刻都在想涩涩吧,夏芙枝!你看看场合!
在脑子里骂了几句自己后,女孩乖乖地靠过去,坐在男人大腿上。
轻薄柔软的家居服带着男人的体温。
夏芙枝下意识地蹭蹭他,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回应,“我没怕你。”
“我从来没有怕过你。”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靠近你。”
宴倦脸颊贴住女孩的额头,“好乖。”
停了一秒,又补充一句,“谢谢你,轻恣。”
“不用客气。”夏芙枝搂紧他,闭上眼睛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够起到一点点作用。
宴倦的薄唇吻在女孩额头,轻轻向下,在软唇上流连啄吻。
夏芙枝启开唇。
然后就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发出一声短促的闷笑。
“真乖呀宝贝。”
“但是就这么闯进别人的禁地,是不是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能走?”
“今晚让我去你床上睡,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