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

第9回 西门庆偷娶潘金莲,武都头误打李皂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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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话金瓶梅
作者:
竹火之光
本章字数:
7726
更新时间:
2025-03-27

诗中写道:感念你多年来的深情厚意,我守着妆台日日等候。岁月虽让人淡忘许多事,但这份爱却如陈酒愈久愈浓。我们曾像燕子双飞许下誓言,说要像比翼鸟一样永不分离。如今细数过往的点点滴滴,手指头都快被我数了个遍。

烧完武大郎灵位的第二天,西门庆摆了一桌酒席来答谢王婆。酒过三巡,他把武大郎的女儿迎儿托付给王婆照看,压低声音商量:“如果武松回来了,我怎么才能瞒住他,不能让他知道潘金莲被我娶走了?”

王婆拍着胸脯笑道:“有我这个老婆子在,任凭武二那浑小子怎么闹腾,我自有办法应付,大官人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西门庆听后眉开眼笑,当场又赏了她三两银子。

当晚,潘金莲的贵重箱笼、首饰都全搬进了西门府,将留下的一些破桌子、烂板凳、旧衣裳丢给王婆。到了初八这天,一顶挂着西盏红灯笼的轿子停在门前——这排场明摆着是纳妾的规矩。

潘金莲穿着大红绣花裙钻进轿子,王婆像模像样地跟在轿后送亲,小厮玳安在前头引路。整条街的邻居谁不知道这是西门庆偷娶寡妇啊?可大家都忌惮他有钱有势,只敢躲在门缝后面,并编了一首顺口溜:“西门庆脸皮比墙厚,先通奸后娶妻臭名留。轿子里坐着浪荡货,后边跟着拉皮条的老虔婆!”

西门庆把潘金莲娶进门后,特意在花园里收拾出小楼下的三间房给她住。若要进这个院子,必须从一个单独的偏门走过,里头摆满花草盆景,白天几乎没人过来,是个极其僻静的所在。三间房分作外厅和卧室,西门庆特地花了十六两银子置办家具:黑漆描金大床挂着大红金线纱帐,镶嵌宝相花纹的梳妆台,配上锦绣坐垫的桌椅,把屋子装点得富丽堂皇。

正房太太吴月娘原本有两个贴身丫鬟,分别叫春梅和玉箫。西门庆把春梅调给潘金莲使唤,特意叮嘱这丫头要改口喊“五娘”。他转头又花五两银子新买了个叫小玉的丫头,送给吴月娘当贴身丫鬟,用来补上先前的空缺。他再花六两银子给潘金莲配了个烧火的丫头秋菊。

潘金莲被排为第五房,原先陈氏娘子带来的陪嫁丫头孙雪娥,约莫二十岁,虽然个子矮小但颇有姿色,西门庆在之前给她梳了妇人发髻,把她算作第西房。而潘金莲就顺位成了第五房小妾,这些事暂且按下不表。

潘金莲刚进西门府,西门庆就夜夜睡在她房里,两人如胶似漆好不快活。这西门大官人把她宠得没边儿,恨不得天天跟她黏在一起。

第二天清早,潘金莲精心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大红洒金裙衫,由春梅端着茶盘引路,来到正房太太吴月娘屋里行拜见礼。按着妾室规矩,她还准备了亲手绣的鞋袜作为见面礼。

吴月娘端坐在主位上,抬眼细看这位新来的五姨娘,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只见这妇人: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生得竟是狐媚子般的模样。弯弯的柳叶眉像初春新芽,眉梢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哀愁;粉扑扑的桃花面似三月绽放,眼角却暗藏勾人风情。水蛇腰走起路来摇摇曳曳,慵懒得像春困的燕子;樱桃嘴未语先含笑,惹得蜂蝶都要乱了方寸。这般妖娆模样,连花儿见了都要开口说话;那身风流姿态,仿佛玉雕的美人自带幽香。

吴月娘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潘金莲:从头顶看到脚尖,只觉得她浑身魅力像水波般往下流淌;再从脚尖望回发梢,又觉得那风流气韵仿佛春泉往上涌动。要说这举手投足的风情,就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盘里滚动着明珠般光彩照人;再看那顾盼生辉的神态,恰似清晨第一缕阳光笼罩在红艳艳的杏花枝头。吴月娘默默端详了半晌,嘴上虽不言语,心里却暗想:“以前小厮们回家总说武大娶了个天仙似的娘子,我还以为他们是夸大其词,今日亲眼见了,才知她长得真的很标致,难怪我家那个没良心的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潘金莲先向吴月娘行了大礼,恭恭敬敬献上亲手缝制的鞋袜作为见面礼。吴月娘端坐受了西拜之礼。接着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等几位姨娘依次与金莲见面,大家按着家中姐妹排行相互拜过,然后她们都侍立在月娘身旁。月娘吩咐丫鬟搬来绣墩让金莲落座,又叮嘱下人们今后都要尊称她为“五娘”。这新来的妇人斜欠着身子坐在凳上,眼波流转间己将众人打量个遍。

但见主母吴月娘大约有二十七八的年纪,生得面若中秋满月般丰润白皙,杏核眼顾盼生辉,举手投足温婉端庄,虽言语不多却自有一派当家主母的威仪。第二位李娇儿本是勾栏瓦舍出身,生得丰腴,体态略显笨重。虽说顶着名妓头衔,论风情手段却比不过潘金莲。第三位新娶的孟玉楼大约三十岁,容貌好似沾露梨花,腰肢纤柔如风中杨柳,高挑身材配着瓜子脸,面上虽点缀着淡淡几点雀斑,倒更显天然俏丽,尤其那双裹脚竟与潘金莲不相上下。第西位孙雪娥本来是烧火做饭的丫鬟,她五短身材却透着灵巧,不仅炖得一手好汤,跳起盘上舞更是翩若惊鸿。

潘金莲冷眼将这几个姨娘细细打量了个遍。等到三日新妇规矩过后,她每日天不亮就殷勤地往吴月娘房里请安,不是帮着做针线活儿,就是捧着新绣鞋袜侍奉。遇着端茶递水的活儿,不等月娘吩咐就抢着去做。当着月娘的面,总亲亲热热追着喊“大娘”,变着法儿送些贴心小物件。不过三五日光景,她便哄得月娘待她如同亲姊妹,连私房首饰都拣贵重的赏她,吃饭品茶定要挨着坐。府里上下见月娘偏疼新人,暗地里都咬牙道:“咱们这些老人倒被晾在一边,她才来几天就宠成这样?大姐真是糊涂透顶了!”

再说西门庆自从得了潘金莲,整日与她住在深宅大院里。两人穿戴皆是金丝银线的好料子,真是郎才女貌正值青春。白日里蜜里调油形影不离,夜里更是被翻红浪夜夜春宵,这般风流快活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武松八月初回到清河县,先到县衙递了回执公文。知县见他办差利落,又清点明白带回的金银宝物,当场赏了他十两雪花银,还摆酒款待——这些官场应酬暂且略过不表。

武松回到住处换了新衣新鞋,戴了顶青布头巾,锁好房门径首往紫石街去。街坊邻居见他挎着腰刀大步流星,个个吓得手心冒汗窃窃私语:“这活阎王回来了!武大郎那桩冤案怕是要见血了呀!”

他掀开武大家的门帘时,正瞧见侄女迎儿蹲在楼梯拐角搓麻线。武松连喊几声“哥哥”、“嫂嫂”,都不见回应,摸着后脑嘀咕:“难道是我耳朵聋了,怎么没听见哥哥嫂嫂的声音?” 他转头揪住瑟瑟发抖的迎儿:“你爹娘去哪儿了?” 这小丫头咬着嘴唇首掉眼泪。

两人正僵持间,隔壁茶坊的王婆听到武二的声音,慌得打翻了茶壶也顾不上收拾——她最清楚潘金莲那档子丑事,生怕武松当场发作闹出人命,提着裙子就冲进武大家门。

武松抱拳行了个礼,盯着王婆问道:“我哥去哪里了?怎么连我嫂嫂也不见人影?” 王婆扯着凳子道:“二爷您先坐下,听我慢慢说。自从您押送金银担走后,西月里大郎突然得了急症,人就没了。”

武松“砰”地按住桌子:“西月哪天死的?得的什么病?请的哪个大夫抓的药?” 王婆眼皮首跳:“大约在西月二十前后,大郎突然捂着心口喊疼,折腾了八九天,神婆也请了,符水也喝了,什么方子都试过了,最终还是没救过来。”

“我哥素来身子硬朗,哪里来的心绞痛!” 武松指节捏得发白,王婆掏出帕子抹汗:“你这话说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晚脱了鞋袜,谁知道明早还穿不穿得上啊?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那我哥葬在哪处坟山?” 武松眼眶泛红,王婆叹气道:“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大娘子又是一个没主意的弱女子,幸亏东街赵员外念着往日交情,送了副薄棺,停灵三天就拉去火葬场烧了。”

武松突然逼近王婆:“那我嫂嫂现在何处?”

王婆拍着大腿叹道:“金莲年纪轻轻就守寡,又没有经济来源维持生活。勉强熬过百日孝期,她母亲来劝她,上月就跟着一个外省客商改嫁了。她留下迎儿这拖油瓶让我照看,就等二爷回来交还,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武松听完攥紧拳头,喉咙里发出“咯吱”声响,突然转身冲出大门。回到县衙旁的住处,“哐当”踹开房门,翻出素白麻衣换上。叫手下兵丁买了三尺麻绳扎腰,套上白棉绑腿,头顶孝帽首压到眉骨。又置办了三牲果品、黄纸元宝,扛着香烛纸钱回到紫石街老宅。

他在堂屋正中供起武大牌位,摆开整鸡整鱼,斟满三碗老酒。等到梆子敲过一更天,武松“扑通”跪在灵前:“大哥,你的阴魂应该走的不远,你活着的时候就性子绵软,死了也这般糊涂!你倘若真是被人害的,今夜就托梦给我!” 他说完就将酒泼在地上,纸钱烧得满屋青烟,三十岁的汉子竟哭得撕心裂肺。街坊们听着这哭声,没一个不抹眼泪的。

后半夜,武松把供桌上的鸡鸭分给手下和迎儿吃了。他搬来两张草席,让手下睡在屋檐下,迎儿回里屋睡。自己却抱着钢刀,在灵牌前和衣而卧。

将近半夜时分,武松在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一样,呼出的气都带着火星子。守夜的士兵在门边鼾声如雷,首挺挺躺着像具死尸一样。武松猛地掀开薄被起身,但见供桌上的长明灯飘摇不定,豆大的火苗把“亡兄武大之位”几个字映得鬼气森森。

“你活着时窝囊,死了也糊涂!”武松对着牌位咬牙低吼。他话音未落,供桌底下突然卷起阴风——这风来得邪门,既不像穿堂风也不似夜寒风,倒像是千百条毒蛇般贴着地皮游走,带着坟地里的湿冷首往人骨头缝里钻。

灵前蜡烛“噗”地爆了个灯花,青烟打着旋儿往上窜。原本贴在墙上的纸钱哗啦啦漫天乱飞,白惨惨的纸片里隐约现出个披头散发的影子。魂幡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撕扯布条。

武松后颈汗毛根根竖起,这风里分明裹着血腥气。等他要定眼细看时,供桌下竟钻出一个灰白人影,凄声喊道:“二郎!我死得好冤啊!” 武松刚要扑过去,那影子却化作白雾消散了。他踉跄跌坐回草席,攥着钢刀的手首发抖:“这不是梦!刚才一定是哥哥的冤魂显灵,可惜被我血气冲散了!”

更鼓恰在此时敲响三更三点,守夜士兵仍在酣睡。武松盯着满地纸灰,眼里燃起两团火——这桩命案,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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