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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盯着手机里三十多张待冲印的照片，感觉自己在玩现实版《仙剑奇侠传》——还是没带攻略那种。
"李哥，昨儿收的定金够买半头猪了。"男孩把钞票拍在掉漆的八仙桌上，"但王婶说要见不着她闺女的飞鹤亮翅照，就把咱摊子改成煎饼果子铺。"
李明把搪瓷缸里的凉白开一饮而尽："走，会会人民照相馆的孙师傅去。"
人民照相馆的橱窗里，雷锋像与十二寸结婚照并肩而立。当李明掏出手机时，孙师傅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你这日本进口机子？咋没装胶卷的地儿？"
"这是......苏联最新款。"
李明鬼扯时，小豆子正对着上光机流口水，"您看能不能把这里面的照片洗出来？"他点开相册，穿着健美裤的姑娘正在手机里摆弄麻花辫。
孙师傅的放大镜哐当掉在玻璃柜上："电子显影？这不是《参考消息》上说的美国间谍设备嘛！"
"您老圣明！"李明突然一拍大腿，"这其实是中科院的新成果，您看这后盖......"他指着手机壳上的库洛米贴纸，"科学院特批的防伪标识！"
老头狐疑地凑近那个粉色恶魔，小豆子适时递上皱巴巴的《光明日报》，头版头条还印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当李明承诺分三成利润时，孙师傅的羊皮围裙己经系在了腰间。
暗房里，红光映得三人像在太上老君炼丹炉。孙师傅捧着手机如捧圣旨："先把电子图像转移到胶片上。"他抖开珍藏的上海牌120胶卷，"用翻拍法！"
于是八十年代最荒诞的影像工程启动了——手机屏幕被胶布粘在木质座机上，孙师傅的海鸥牌相机对着屏幕"咔嚓"一声，小豆子举着台灯当补光源。首张样片在显影液里浮现时，活像被暴雨浇过的年画。
"重影！绝对是你手抖了！"李明指着照片里三头六臂的姑娘。
"是你们电子屏闪得跟抽风似的！"孙师傅吹胡子瞪眼。
经过六次失败后，终于有张半身照勉强能看，只是王婶闺女头顶悬着道诡异的绿光——那是手机电量显示栏的翻拍杰作。
"这叫佛光普照！"小豆子捧着照片满屋乱窜，"武术大师发功都带特效！"
……
当天下午，人民照相馆挂出震撼全城的招牌："彩色电子快照，立等可取"。排队人群从柜台蜿蜒到国营理发店，王公安第三次路过时，终于忍不住凑近观察那个"中科院设备"。
"同志，您这电子显影..."他钢笔帽轻轻敲打手机壳，"要不要接个地线？"
李明后背瞬间湿透，孙师傅却从柜台下掏出个三爪插头："早备好了！苏联技术讲究安全第一！"老头说着把插头往墙上的电灯接口一塞，手机居然真的显示开始充电——虽然李明知道那只是个塑料模型。
夜幕降临时，李明在算盘珠的脆响中两眼发首：扣除被孙师傅昧下的五卷乐凯胶卷、赔偿给国营灯泡厂的三支钨丝灯，净赚西十八块七毛。小豆子正趴在柜台上学画库洛米，铅笔把作业本戳出十几个窟窿。
"李哥，明儿给手机贴个毛爷爷像吧？"男孩把涂鸦推过来，粉色恶魔戴着八角帽在延安窑洞前比耶，"孙师傅说再有群众问，就说是中科院请来的镇邪神兽。"
李明刚喝进嘴的橘子汽水全喷在了"武术大师招生简章"上。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魔幻现实主义1983年，可能真需要点玄学解释——比如库洛米贴纸正在发烫，而手机电量显示在没插电的情况下从12%跳到了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