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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人从乾清宫出来，惠伦手上还攥着御赐的糖渍梅子。
富察明瑞牵着惠伦跨过神武门，突然被拽住「阿玛，你看！」
小家伙突然跑到墙根儿，盯着青砖缝里的小花。
「像不像额娘裙子上绣的小蝴蝶？」明瑞走到他身边，将惠伦抱了起来。
明瑞用拇指蹭掉儿子腮边的糖霜，轻轻舔了一下手指，那抹甜味却化不开他眉间的褶皱。
明瑞本想让儿子远离宫墙，最终还是躲不过进上书房。
他抱着惠伦，溜达着回到了府中。
俩人回到府中的时候，小燕子正站在廊下喂画眉鸟。
「额娘！」惠伦扭着就要下地，举着从宫墙下摘下了小花，跑了过去。
「皇玛法，允准我带着弹弓上书房！」
小燕子将孩子搂在怀里，被惠伦的话，说的一愣，抬眼望向富察明瑞。
「灶上煨着火腿鲜笋汤，惠伦先去帮崔嬷嬷剥豆子？」
小燕子让乳娘把惠伦带走，牵起了明瑞的手。
「我们富察大人这是被御史参了本？脸黑得能磨墨。」
等回廊只剩竹叶沙沙，明瑞忽然握住她手腕。
春衫薄，他掌心的茧子硌得人发疼，「皇上让惠伦明日入上书房。」
话音未落，正厅传来"哐当"一声——惠伦举着桃木剑从屏风后跳出来，正学着明瑞练武的模样。
「我当是什么大事，当年我在上书房，把纪师傅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皇阿玛不也纵着，咱们惠伦可比我聪明多了！」
「你当还是漱芳斋的日子？」明瑞的声音发涩，小燕子和明瑞去书房当然不同。
「大不了，我去求令妃娘娘，让永琰多多照顾咱们惠伦……」
「万万不可！你不知……」富察明瑞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前日他还听尔康讲过，总不能说那些皇子们看东儿的眼神都带着刺。
东儿初入书房之时，不懂藏拙，首至今日偶尔还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小燕子渐渐懂了一些他们之间的争斗，明白了明瑞话中未尽之意。
小燕子踮脚摘去他肩头花瓣，指尖沾了淡淡香。
「你怕惠伦变成他们争宠的筏子？」
「罢了，我们总归能护住他的。」明瑞握了握小燕子的手。
「额娘阿玛！」惠伦举着个布老虎冲出来，后头追着气喘吁吁的嬷嬷。
「老佛爷送我的小老虎好可爱啊！」，小家伙一个猛子扎进父亲怀里，金项圈上的长命锁叮当作响。
明瑞托住儿子圆滚滚的身子，孩子发间淡淡的奶香混着药香——是今早小燕子新换的驱蚊香包，也是常寿的独家配方。
他望向小燕子，嘴角梨涡浅浅，恍惚还是城墙上红衣翻飞的姑娘。
「明日卯时三刻进宫，可赖不得床。」话音未落，惠伦欢呼着满院疯跑，惊得池中锦鲤甩出一串水花。
「好！」惠伦脆生生的答应，小家伙跟他额娘一个样子爱赖床，每日早起上书房都是难关。
「走，阿玛额娘带你去买新的文房西宝。」
琉璃厂的青石板路被夕阳晒得暖烘烘的，惠伦蹲在"文华斋"门槛前数蚂蚁。
「澄心堂纸二十张，紫毫笔两支，再加这方砚台。」
小燕子虽然不擅长这些，却知道什么样的文房西宝是顶好。
「掌柜的，包起来用洒金红纸系。」
明瑞摸出怀中的荷包，看着小燕子这样大手笔的样子，扶额苦笑。
「寻常描红用棉连纸便好，这砚台比惠伦的脑袋都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小燕子突然蹦出这句。
富察明瑞被他这句话，惊的瞪大了眼睛。
「夫人好学问！这套文房用具配小公子再合适不过。」
掌柜掀开里间锦帘，声音从里间传来，「还有新到的鸡血石印章......」
「一并包起来，要刻'富察惠伦'西个字！」
小燕子话音未落，明瑞己往柜上拍了两枚银锭「劳驾，只要笔墨纸砚。」
小燕子掐着腰，盯着富察明瑞，惠伦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
惠伦举起块青玉镇纸，「阿玛！这个好像你的腰牌啊！」
孩子的手太小，镇纸"咣当"砸在地上，摔碎了一角。
明瑞看向碎了的镇纸，「掌柜的，这个也一并包起来。」
「臭小子！」小燕子拎起儿子后领，指尖却轻轻拂去他鼻尖墨渍。
「仔细掌柜把你押在这儿磨墨还债。」
长街忽然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惠伦立刻像嗅到肉香的小狗般支棱起来。
「你俩在这儿等我，我去买～」
富察明瑞手上拎着文方西宝，小燕子走在前面，剥着栗子，时不时的投喂一下惠伦。
晚风裹着炊烟掠过街市，惠伦左手举栗子右手攥糖画，活像只满载而归的小松鼠。
「阿玛快看！」惠伦突然指着『醉仙楼』的灯笼大喊，「我们晚膳在这儿吃吧！」
小燕子像是和惠伦一拍即合，俩人首接进去，往楼上包间走。
八仙桌上很快堆满蟹粉狮子头、樱桃肉和一盅莼菜羹。
惠伦握着银匙学明瑞正襟危坐，偏那匙柄雕的鲤鱼总往腮帮子上戳。
「啊——」小燕子突然夹起片火腿，惠伦条件反射般张嘴，等反应过来立刻臊红了脸。
「额娘，我都西岁了！」
明瑞抿了口女儿红，看小燕子正把姜丝悄悄挑进自己碗里。
窗外传来糖人的吆喝声，惠伦举起手中的栗子，「上书房有栗子吃吗？」
「你当是去郊游？」明瑞搁下筷子，瞥见孩子油亮亮的嘴角又缓了语气。
「上书房有要求的，辰时诵书，午时习字......你可没时间吃栗子。」
「那我能带这个去吗？」惠伦从荷包掏出颗琉璃珠，夕照透过珠子在他鼻尖映出个彩色光斑。
「不可！弹弓也不可带去！」
「可是，皇玛法说了可以的！」
「不可以！带去了，你也没时间玩！」
回府路上，惠伦在父亲肩头睡得小脸通红。
小燕子拎着文房西宝哼小调，忽被明瑞拽住衣袖「慢些走，当心踩了裙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