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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燕子想着要个孩子，己经过了半年有余。
京城的雪己经化净了，春风裹挟着细碎花瓣拂过雕花窗棂，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开春了，富察明瑞下职之后，常常带着小燕子去市集上逛逛，买些新鲜玩意儿。
富察明瑞带着小燕子慢慢的走着，身旁传来孩童追逐嬉闹的笑声。
小燕子平日里，是最爱跟孩子们一起玩闹的，此刻却淡淡的叹了口气。
"夫人可是累了？不如我们去前头买串糖葫芦，便回府吧！"
"嗯"，小燕子应了一声，任由富察明瑞拉着她往前走。
晚膳之后，富察明瑞坐在榻上看书，小燕子坐在他身边赏月。
"己经六个月了......"，小燕子身子不自觉地往窗边倾了倾，绣着并蒂莲的软枕被捏出深深褶皱。
富察明瑞自然知道她在说何事，只是这事在他看来急不得。
"明瑞！你都不着急吗？前日我进宫，老佛爷还提及此事呢。"
"孩子嘛，讲究的是一个缘分。"富察明瑞将手上的书，又翻过一页，答着小燕子的话。
小燕子看着富察明瑞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有些着急，突然抬脚踹了下榻边鎏金暖炉
炉内银骨炭发出"哔啵"轻响，惊得案几上，珐琅茶盏里的君山银针荡开一圈涟漪。
小燕子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明明开春了，这屋子里的碳炉，明瑞还不肯撤下。
富察明瑞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定住茶盏，青瓷盖碗与托碟相碰发出声响。
富察明瑞月白常服，领口银线绣的云纹在春光里流转微芒。
"又在琢磨什么呢？"
话音未落，就见小燕子猛然扑到跟前，将他手中的书抽走。
鬓边点翠步摇乱晃，惊起一串细碎流光。
"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要孩子吗？"
"是啊！可是缘分未到，我们也没办法啊！"富察明瑞对上小燕子的目光，再次解释道。
"常寿开的补药苦得舌根发麻，我日日捏着鼻子灌......"
尾音陡然转弱，目光落在墙角那尊送子观音像前袅袅升起的沉香上。
"那为夫，不也是日日陪着你一起喝嘛，我们的诚心，上天会看到的。"
富察明瑞垂眸看着袖口被攥出的褶皱，喉间逸出一声轻笑。
小燕子似乎并没有被富察明瑞的话安慰到，还在生着闷气。
"慈云寺的签文说咱们命中有二子一女，你倒怕菩萨食言不成？"
窗外忽然传来"扑棱棱"振翅声，一对燕子衔泥掠过朱漆廊柱。
小燕子转头望着檐下新筑的燕巢，忽然想起去年深秋亲手挂上的鎏金鸟食罐，此刻正盛满融融春光。
小燕子幼时在尼姑庵长大，后来遇上了柳青柳红，几人也是颠沛流离的，西处卖艺求生。
如今虽然锦衣玉食，可心口总悬着块石头——那些颠沛流离的岁月像道疤
总要有个温软的小生命依偎在怀，小燕子才能确信这琉璃世界当真属于自己。
富察明瑞将小燕子搂到怀中，轻轻拍着。
"我后日休沐，不如我带着你出城走走？"
"当真？"，小燕子听到富察明瑞的话，终于提起了兴致。
富察明瑞抬手将小燕子鬓边乱了的碎发别到耳后。
"西郊桃花渡的野杏该开了，带你去折花枝可好？"
"好啊！要带那个缠枝莲的食盒！上次你说甜腻的玫瑰酥，还有..."
小燕子听到富察明瑞的话，兴奋到不行，赤着脚跳下地，连忙招呼明月彩霞准备东西。
小燕子起身的幅度过大，富察明瑞刚刚在看书，碰掉了，摔在了地上。
富察明瑞摇头轻笑，俯身拾起典籍时，黄纸页写着上"子嗣缘法，莫强求"几行小楷。
两日后，富察明瑞一早就被小燕子唤醒，刚开城门，两个人就出城了。
京郊的春色正好，远山笼在薄雾里若隐若现，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随风荡起波浪。
小燕子一路上，都伸着头往外看，发间银铃随着颠簸叮铃作响。
富察明瑞看着小燕子的样子，心一首悬着，生怕她被往来的快马撞到。
"当心！"富察明瑞下意识探身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小燕子丝毫没有在意，"快看！溪水里有鱼在跳！明瑞，我们一会儿去抓鱼啊！"
小燕子突然转身，发梢拂过富察明瑞的鼻尖，带着新摘的棠梨花甜香。
终于到了目的地，小厮他们把马拴在树上。
富察明瑞望着她奔向花田的背影，指尖无意识着折扇上的竹节纹。
小燕子转眼就淹没在金浪里，只余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正在啄食的麻雀。
富察明瑞跟在她身后，弯腰捡起她跑丢的荷包，沾着晨露的草叶在锦缎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来追我呀！"小燕子突然从油菜花丛中冒出来，鬓角沾着蒲公英的绒毛。
小燕子怀里抱着大捧野花，富察明瑞看着她被花粉染成金黄的指尖。
忽然想起去年七夕节在江宁，那盏被她失手放飞的孔明灯，也是这样摇摇晃晃地扑向月亮。
正午的炊烟从青瓦白墙间袅袅升起时，小燕子正蹲在槐树下研究蚂蚁搬家。
豆浆摊老婆婆递来的粗瓷碗还带着柴火气。
小燕子双手捧着豆浆，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两人面前堆满了糕点。
富察明瑞悄悄将碎银放在桌子上，转头就见她举着咬了一半的驴打滚。
糖粉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引来几只探头探脑的芦花鸡。
暮色渐浓时，小燕子蜷在返程的马车上数星星，发间的野雏菊随着颠簸轻颤。
富察明瑞将狐裘轻轻盖在她膝头，月光流过她微翘的唇角，那里还沾着半粒没舔净的芝麻。
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里，富察明瑞竟然有些想辞官的念头，陪着小燕子在田野中，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富察明瑞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中，小燕子一句话让他瞬间惊醒。
"明瑞，我的头好像有点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