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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姜逢问陈知樾要不要睡一会，陈知摇摇头。
姜逢叹了口气。
他都不困的么，昨晚他顶多也就断断续续地睡了两个小时，前天晚上也是，他根本就没睡多久，他的身体真的扛得住吗？
还是说，这五个月来他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身体适应了这种睡眠习惯？
她把陈知樾拉沙发上坐下：“你不困吗？我觉得你最近没怎么睡好。”
陈知樾摇摇头：【我最近睡的还可以。】
“……”
当她是瞎的吗？
她没有当面拆穿他，看了看他腕上的表，想到医生说过的话，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看着陈知樾有些深谙的眸色，“我没事，你不要这么紧张，我觉得你最近很累。”
陈知樾扯唇笑了笑，还是摇头。
这两天，只要是姜逢让他休息让他睡觉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的问题，他都是摇头，快把自己摇成拨浪鼓了。
姜逢觉得陈知樾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他现在就像是把自己锁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子里，只留了一个正方形窗口给她。
所以姜逢可以看见他对他笑，但却不能看到那些被围墙遮挡住的地方，陈知樾是什么样的。
……
晚上，两人吃过晚餐，姜逢和陈知樾一起去商场买东西。
她给陈知樾买了几套这个季节可以穿的衣服，又买了些日用品。
路过内衣区的时候，按照陈知樾的尺码拿了几条男士内裤。
总之最后就是她大包小包地买了一堆东西，结果低头一看全是陈知樾的，什么也没给自己买。
逛完商场，两人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车里，又去一楼的生鲜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陈知樾身上穿着刚买的纯黑色T恤，垂眸看着姜逢在查看牛奶上的日期，两个人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甜蜜夫妻一样。
陈知樾看着姜逢垂头时露出的冷白后颈，颈椎棘突起一个小巧的圆鼓，几根碎发落在她颈侧。
他眸色变暗，抬手摸了摸那一块骨头。
陈知樾的指尖微凉，姜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转头抬眼，对上陈知樾有些浓稠的视线，唇上出来之前吐了唇彩，小巧的唇珠上晶亮，“怎么了？”
她摸了摸他刚刚碰到的地方，“我脖子上有东西吗？”
陈知樾敛了敛神色，摇摇头。
选好东西，姜逢走在前面，陈知樾推着购物车走在她身后。
结账区没什么人，不需要排队，陈知樾将车上的东西一一递给收银员结算。
就跟所有的商超一样，收银处的货架上摆放着一些糖果和生计用品，陈知樾盯着那发呆，看了看姜逢的背影，最后抬手拿了几盒套，扔在台面上一起结账。
姜逢当然没看见，她还在琢磨怎么让陈知樾去看心理医生。
边走边想了一会，她停下脚步，感到有一丝不对劲，她回头，发现陈知樾没跟上来。
她心底一乱，赶紧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拐回到收银处，发现那边引发起了一阵慌乱，她首觉和陈知樾有关，连忙小跑了过去，发现陈知樾被人群围在中央。
他神色慌乱地在寻找着什么，清瘦的手指在发着抖，一个对着他推推搡搡的中年男人被他无视在一旁。
“我说你这小伙子是怎么回事？撞到人了都不知道道歉的吗？老婆，你没事吧？”
他身旁的女人面色不虞，似乎对这么多人围观感到不自在，拉了拉男人的衣摆，“走吧，又没什么事。”
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地看着陈知樾，看见陈知樾喉咙上狰狞的伤疤，上手去指，“我说呢，是个哑巴，残疾人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吧？”
陈知樾对男人难听的指责和为难充耳不闻，额头上渗出细汗，手指微微发抖，他按着胃部，表情看起来有些难受。
“我说大家评评理啊，这位残疾人把我加老婆胳膊都撞红了，连个屁也不会放——”
“你在这乱放什么屁！”
姜逢挤开围观的人群，气势汹汹地看着一手掐腰的男人。
陈知樾听到她的声音，瞳孔一震，似乎松了口气。
其实围观的众人也看出来这男人就是在为难陈知樾，也开始纷纷出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老婆不是也说了没事么。”
“就是啊，这不是看人家不能说话故意欺负人么。”
男人被围在中间，首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见姜逢和陈知樾己经打算要离开了，怒从心中起，扯过姜逢的手腕，怒吼了声，“你们想走？”
谁知道下一秒，陈知樾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向后折去，把他的手腕生生往后拧了个一百八十度。
男人疼的冷汗淋淋，他不知道刚才还被他那样侮辱都没什么反应的男人怎么突然眼底爆红青筋乍起地死死盯着他。
手腕上的疼还在加剧，陈知樾似乎还觉得不够，另一只手攥起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压倒在地上，抬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陈知樾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发狂的野兽，太阳穴处的血管暴起，脸色涨红，眼底是骇人的红气，他死死咬着牙根，拳拳带风，一下又一下砸在男人的脸上。
围观的群众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住他。
姜逢看傻了，连忙跑过去跪在地上，握住陈知樾的拳头，陈知樾看起来己经失去了理智，连姜逢来了也没看见，拳头上的力来不及收，带着姜逢的手背一起砸在了男人的侧脸。
姜逢只觉得手背上一阵被巨石碾压过的疼，像是手骨在皮肤内移了位。
她在陈知樾怔愣和慌恐的目光中吸了口凉气，另一只手扶住自己被砸的那只手腕。
姜逢被误伤，陈知樾终于从刚才那暴烈的状态中抽回自己的理智。
……
最后是赵一鸣来处理的这件事。
尽管姜逢说没关系，陈知樾还是执意带她去医院查看了手背上的伤。
好在并没有骨折，只有些轻微的扭伤。
回家的车上，陈知樾一路上都很沉默，姜逢知道他在自责，拉过他的手说自己真的没事，己经不疼了。
陈知樾拿起她的另一只手，低头亲了亲。
他恍恍惚惚地想起刚才自己的样子，像一个没有理智和人性的动物，如果姜逢不拦住他，他可能会把那个男人打死也说不定。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只要姜逢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就会失控发抖恶心，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会泛着细细密密的疼，喉咙也像被塞了一口粗粝的沙子一般干涩疼痛。
只要姜逢重新恢复在他的视线中，这种症状就会立刻减轻。
他病入膏肓，姜逢是他唯一的解药。
但他知道，他不能总是这样，这样只会拖累姜逢。
所以他在手机上敲：【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吧，阿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