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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啊……巴图叹然，可真是个可怜娃。
但身家清白就好，且终归有一半的蒙人血统，那便……完全可以重用！
这亲信观察巴图神色，眼珠一转，提醒道：“大人，这小子确实有胆有识，但就是这名字……”
巴图嗤笑一声：“你想多了……要真是和那传说中的李信相关，他岂敢取同样的名字？那不是故意引人猜忌么！？”
那倒也是，这亲信便也不再多说。
平阳府城，乃是蒙军和大元主力交战前，所要攻打的最大城池，铁木真带三子窝阔台一起，亲身上阵。
并不是他们觉得这块骨头难啃，而只是一种态度上的重视，大汉和作为继承人的三王子亲率大军，以着无可阻挡的姿态，如钢铁洪流般碾压过去，何等威风？
蒙军必将由此而气势大涨，为接下来决战嵩山做下最好的铺垫。
本以为此城和附近那些小城一样，都已人去城空，兵力空虚……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城门顶上，城墙之上，守卫士兵密密麻麻，几乎占满，且备有火箭、滚石、大盾等器械。
火箭射下，滚石抛下，大盾则用来抵挡蒙军的回回炮。
当然，若是斜着向下，回回炮射程最多可达几百米，且抛射出的石头至少几十斤，甚至有数百斤重的，对准目标后，便是城墙都能轰裂，更何况人力支撑起的大盾？
很快那城墙上便支撑不住，却也拼死将火箭和滚石打出，给蒙军造成了一定伤亡。
另外待将城门强行撞开后，竟碰到一排排猛火油柜，登时那熊熊烈焰和破城蒙军碰撞到一起，而后便发出了哀嚎惨叫。
哪怕蒙人悍勇，又怎挡得住油石火药之神威。登时一个个被烧的皮开肉绽，甚至全身焦黑。
好在蒙军人多，前赴后继，且破城这种事情，大都由汉人金人契丹人这样的附军先行。
因此死了一批后，便又有数批冲上去，再喊来几个骁勇的骑兵，给胯下马儿蒙住眼睛，奔腾而过，硬生生将数台猛火油柜给撞离开来。
之后再无阻挡，大队蒙军趁势而入，迅速占领下整个平阳府城。
虽然耗时不长，虽然结果圆满，但蒙军终究是有所损伤。
堪称是……是蒙军南下攻元过程中，碰到的第一场硬仗。
当然，只是和附近攻打其他小城比，才算有些激烈，远无法和打金打夏以及西征时相比，可问题是，自从南下攻元开始，他们就已习惯了松懈，习惯了那些小城无人抵抗，而今在这平阳府城，哪怕对方抵抗的不够激烈，也觉得这才是正常。
面对看起来正常的事情，人总是会放松警惕。
破入那些小城后，蒙军小心翼翼，但进入平阳府后，却哪会有什么提防？
哪怕是……和那些小城一样，平阳府城中的百姓，也早已撤离。
铁木真环视全城，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正当开口要提醒点什么，让三子窝阔台加强戒备时，忽的，周围有数百号人齐齐涌了出来！
这数百号人不是兵士打扮，出招各异，身法各异，武器也各不相同，显然是……江湖武林中人！
他们自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在街道路面的石板被揭开，或是两侧房屋的窗户被破开后，才纷纷出现。
出现后没有任何迟疑的，便分作两队，朝着铁木真和窝阔台杀去！
因还没到嵩山，这二人没带多少效忠于蒙古的江湖人，也就是那执剑卫跟随，但面对这数百名高手的刺杀，只窝阔台神情稍有慌乱，铁木真却是淡定如初！
铁木真淡漠的看着那些刺客，嘴角勾起些许冷笑。
而后附近亲兵便以着极快的速度，以着完全整齐划一的步伐，仿佛提前演练过成千上万遍一般，将铁木真和窝阔台都围了起来。
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他们身上铠甲如同波浪般外翻，然后竟是模样大变，色泽变得漆黑幽深，且看起来也更加厚重。
当那些江湖人兵器杀来，他们竟压根就不闪不避，任由兵器撞击在身上。
除了少数几名内力高深者，堪堪刺破这怪异铠甲，并伤到包裹在里边的兵士外，余者，难建寸功，甚至有人的兵器质地不行，居然因为用力过猛，撞上那怪甲后给折断了！
话说那少数几人伤到怪甲兵后，一时欣喜，正要破入而刺杀铁木真，却又见那怪甲兵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个巨大的盾牌。
这些盾牌极为紧密的配列到一起，组成拱圆般的形状，且似乎不止一层，这样一来，哪有可以突破的缝隙可言？
待他们再要强破，那执剑卫却是已经赶到，另有不少身型小巧的兵士，从层层护盾组成的圆拱形顶部飞跃而出，论武艺竟不输给执剑卫！
这两拨人一起，也至少数百，一时间和数百刺客斗了个旗鼓相当。
担心还有大队蒙军即将赶来，刺客们不敢怠慢，一边厮杀，一边继续前行冲击那甲盾护阵。
虽杀了不少甲兵和盾兵，但视线内，依旧无法看到铁木真或是窝阔台的半点身影。
这两人，即便是在这等突况下，在刚刚大破平阳府城而心神松懈的情况下，都准备的太完善，隐藏的太深了！
直到蒙军和执剑卫越来越多，这数百刺客再无力回天，没坚持多久，便统统被杀。
铁木真，窝阔台……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多少高手，想要杀掉他两，但直到现在，依旧无人功成。
混在大队蒙军当中的李信默然……遥遥看着那数百刺客的尸体，心中的沉重感，也越来越强了。
无数人前赴后继，舍生赴死，无怨无悔，只为了……给自己铺出一条路来，在未来某一日营造出一个……真正绝佳的机会。
心神震颤，沉甸甸的像挂了石头，但李信表情却很是平静，微微低头，静静的跟在巴图身后。
巴图让蒙军四散开检查，确认街道下，两侧屋舍内，再没有藏人，并又安排人检查了那些刺客的尸体，确认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才放心。
而哲别和博尔术则带人护持在周围，无比谨慎而凝重的，看着铁木真和窝阔台从甲兵和盾兵中缓步走出。
铁木真看向那数百刺客的尸体，只淡淡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仿佛那些人的存在，那些人的生或者死，都只是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哪怕己方执剑卫的死，也没让他有多少动容。
因为再他看来，这些所谓的江湖门客，即便效忠于蒙古，也依旧野性难驯，只能适当利用，却不能真的信赖，甚至作为亲信。
但那些死掉的甲兵和盾兵却是不同……对于铁木真来说，他们既是活生生的人，同时也是他的铠甲，甚至贴身而穿的衣服。
若没有他们，他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铁木真神色哀恸，命人将这些盾兵和甲兵好生安葬，并吩咐大军就地修整，待明日，便向嵩山进发。
之后巴图、博尔术、哲别等大将齐聚于铁木真的临时营帐当中。
虽然这城内有不少气派而舒适的房子，比如府尹的宅子就很不错。
但铁木真还是习惯住在营帐当中，哪怕临时营帐很是简陋，虽然因他是大汗而面积不小，可结构上也就是几根木头加几片布。
哲别愧疚轻叹：“此次遇袭，是我们大意了，还请大汗责罚！”
铁木真没接话茬，转而沉声问：“伤亡具体如何？”
三人明白，并非普通士兵的伤亡，而是针对那些亲兵。
哲别道：“象甲卫死了十二人，长盾卫死了九人，还有飞龙卫死了十三人。”
“整体来说，虽不会伤及根本，但再做防护时，必然会有些破绽。”
言外之意，这亲卫的人数，还是要凑够，但接下来要一鼓作气直奔嵩山，肯定来不及慢慢选人。
“要不让执剑卫改动改动，临时补上护卫之责？”，博尔术出主意道。
铁木真摇了摇头，没有多解释。
众人便懂了，大汗从始至终，都没完全信得过那些江湖门客。
略微沉默会儿后，铁木真又开口：“把你们最信得过，且又看好的小家伙，推荐几个上来吧。”
“要本身底子就不错，而且完全值得信赖的。”
说到这个，倒是好办了，几人心中都有些合适人选。
此事由哲别主持，巴图将李信的名字报了出来。
听到这名字，众人只微微一愣，便也不去计较。
铁木真更是哑然而笑，心道我成吉思汗怎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产生忌惮的情绪？
而且，那小子不早就死了么……
就算没死，就算想要混入蒙军，也不会傻到还叫李信这一本名啊！
想到此，铁木真便已心中放松。
但想到先前被刺杀的遭遇，还是有点不放心，看了眼三子后，向哲别吩咐道：“三队亲兵的主力，尽量安排到窝阔台那边吧……”
“父汗！？”
窝阔台着急起身，语调惶恐，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那就无人得知了。
铁木真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回去，轻叹：“我老了……”
“你今后，可莫要辜负了所有草原儿女的期望！”
与此同时，距嵩山数千里之遥的广南路大山深处。
斗酒僧李灵玉双膝跪地，双手也紧紧按在地面，大口的喘着粗气。
甚至若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到后脖颈上渗透出的细密汗珠。
显然，他正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距离他约莫一丈外，站着那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这男子缓缓抬起手后，李灵玉周身压力顿减，不由放松似的长长吐了口气。
但他的神情，却更为紧张了。
白衣男子和颜悦色道：“怎么样？更饿了吧，饿了就吃，不要怕，不管是修道向佛还是学武，都要顺应本心，顺应了，才能活的更加舒服，不是吗？”
李灵玉忽的抬起头来，双眼通红，歇斯底里般狂喊：“别再逼我了！！”
“我是没想再逼你啊。”，白衣男子也很无奈，“先前在那村子里时，我二人不都说好了吗？你也答应我了。”
“你既然答应帮我做事，那我也总不能亏待了你，所以想好好帮帮你，可哪知……”
“你这家伙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我是在害你吗？我怎么可能害你!”
“当今之世，就属你天赋最高，我是看到你这样的好苗子后心喜啊！”
“所以你看，我把这等世所罕见的大补的好东西，都给你带了过来。”
“话说我也培养了他几十年，现在一朝要毁去，却也难免有点心疼呢！”
说话时，这白衣男子挥了挥手，便有个半死不活的男的咕噜咕噜的滚到了李灵玉跟前。
那男的身穿黑衣，却面白无须，人和衣在色泽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此人的凄惨模样，李灵玉面上筋肉抽动不停，良久才稍稳定下来，道：“一步错，便会步步错，一步退，就会永远退，若我今日从了，那和你等邪魔外道还有什么差别！那我必将永久沉沦下去，甚至在未来，落得个比他还惨的下场！”
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白衣男子冷笑不停：“你已经错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你和他这废物可不同……”
“这废物浪费我几十年心血！不光不够聪明，天赋更是不行，可惜了三大神功绝学在身，更能近乎无限的靠血丹来提升内力，却最终差点死在什么五绝那样的小家伙手里。”
“单论天赋，他或许都不如那痴痴傻傻的欧阳锋，如何能和你相比……”
从这白衣男子话语来看，这半死不活的黑衣男子，赫然竟是……
近三年前在嵩山英雄大会被三绝围攻重伤，而后又被李信给狠狠戳了一枪的聚仙岭老祖，白素生！
不知这白衣男子用了什么手段，竟将白素生的最后一口气，从三年前吊到了现在。
而这看似活命的机缘，对于白素生来说，却是最恐怖的梦魇。
如今的他，真的宁愿……还不如当初就死在嵩山之巅。
本来，除了微弱的呼吸外，白素生已没有多少活人的体征，但听完白衣男子这些话，却顿时如回光返照一般，生出些许力气，嘶哑喊道：“前辈……前辈，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一次吧！”
白衣男子嘴角一翘，看向李灵玉：“你看，他跟我要机会呢！”
“既然你不愿吞了他，那要不……干脆我让他吞了你？”
“虽然神雕比狗要好玩，也比狗更厉害，但狗也有好处，那就是够听话。”
“怎么样？我已经等了你快三年？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诚意，是选择当我的雕，还是喂给我的狗，现在，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灵玉，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
“可要想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