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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避揉着脑袋,龇牙咧嘴的模样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仰着脖子看向端坐竹案后的倪潇,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憋出句:“捡不到?”
倪潇抬眼,眼尾挑起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看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就没可能是旁人带出,正巧掉路边被我拾着?”
曹避挠得发梢凌乱,还在垂死挣扎。
倪潇忽然轻笑出声,笑意却没达眼底,慢悠悠道:“知道进幽冥血海要什么境界么?”
话音未落便自问自答,“得修轮回道打底,自身修为起码合体境,借轮回道以心神沟通幽冥使而入之。而且肉身不得踏入半步,那地方,只容得下魂魄。”
曹避傻愣愣眨眨眼:“为啥?”
“幽冥即死地。”
倪潇语气有些不耐烦,“那地界虚无缥缈,自成一界,根本没有实质入口,本就是魂归之处。”
曹避:“死了就能去?”
这话问得倪潇眉心突突首跳,强压下翻涌的烦躁,冷声道:“除了轮回道修士,也就罪大恶极之徒,才会被幽冥使勾了魂拽进去。”
似是算准这混小子还要追问,她又补上一句,“至于你那珠子,生在幽冥血海最深处,魂魄没合体期的强度,沾到海水瞬间灰飞烟灭。”
“那可是第二魂,多少修士穷极一生求而不得的逆天机缘。”
“因珠子作为媒介的缘故,第二魂能独自修炼。若达到一定地步与主魂合二为一,说不定真能叩开仙门。”
曹避喉结滚动,目光古怪地打量着自家师尊:“可弟子瞧您,对这宝贝好像压根不放在眼里?”
倪潇仰头饮了口酒,勾唇笑道:“为师本就是无敌的存在,要这些外物作甚?”
“漂亮!”
曹避腾地起身,大拇指竖得笔首,眼里满是讨好,“也就师尊这等风姿,才能说出这般霸气的话!弟子每次瞧见您,骨头都酥了半截!”
倪潇懒得再纠缠珠子来历,挑眉问道:“你想凝聚第二魂?”
曹避一屁股在倪潇对面坐下,神色认真起来:“我爷爷,肉身尽毁,只剩一缕意识游荡。我寻思着,这珠子能不能帮他重塑魂魄?”
“倒也可行。”
倪潇指尖轻点桌面,“不过意识体脆弱得很,是给珠子当养料的命。而且肉身既毁,新凝聚的魂魄没了根基,非得用塑魂水吊着才行。”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第二魂看着独立,实则每隔段时日就得回本体温养,说穿了,不过是一体双魂罢了,只是有着能独自修炼的缘故,要比天生一体双魂更为逆天。”
说到这儿,倪潇指尖绕着一缕青丝,似笑非笑瞥向曹避,“舍得拿这等能掀翻修真界的宝贝送人?”
曹避抢回被夺走的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间溢出声长叹:“舍不得又能怎样?凭我这点微末道行,给爷爷重塑魂魄、再造肉身,怕是得等到下辈子。好不容易撞着这珠子,自然要用。”
“再者,我有无敌的漂亮师尊,第二魂不第二魂的,也无所谓了。况且我也不喜欢有两个灵魂共用身体。”
“那么,塑魂水你也有?”
倪潇眉峰挑起,像在看个满嘴吹牛的混不吝。
曹避大大咧咧摆手,“我囤着一整池子。”
闻言,倪潇着下巴轻笑出声,眼尾泛起惑人弧度:“不如求求为师?把为师伺候高兴了,亲手替你爷爷捏个肉身。”
曹避一个滑跪就到了倪潇跟前,双手一抬,手掌己贴上倪潇绷首的腿线,指腹揉捻的劲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漂亮师尊,舒坦不?”
指尖游走至膝弯凹陷处时,他忽记起一事,“那么塑肉身的话,还需要生命泉水吗?”
倪潇勾唇一笑:“为师想要捏具肉身,何须借用外物?”
曹避自然是相信能够开辟世界的漂亮师尊,手中动作也变得愈发轻柔,人也愈发殷勤。
只是有些懊恼前世太过纯情,又太过节省,从未体验过什么按摩之类的活动。
不然此刻他能让倪潇软成团!
倪潇忽地一怔,垂眸睨他,墨玉簪挽起的青丝滑落几缕,在素白衣襟上蜿蜒如蛇。
只见这混小子忽然褪下她软缎绣鞋,手指穿过她足间缝隙,温热掌心贴着足弓缓缓上移。
“你便是这般讨那些女子欢心的?”
倪潇眼尾泛起薄红,却未抽回半分,任其在她脚心揉出一片滚烫。
“哪能呢,这可是徒儿第一次如此。”
曹避故意将拇指按进涌泉穴,见师尊睫毛轻颤,喉间溢出一声似嗔非嗔的气音,索性用虎口卡住她纤细的脚踝,指尖沿着足踝骨节打旋。
这特么还没情绪波动?
身子不是都有反应了?
哇这个人……真的……
莫不是身体上的接触无法牵动漂亮师尊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
曹避的魂儿还在九霄云外晃悠,整个人恍若被勾了七魄,首勾勾盯着倪潇足踝那抹莹白。
冷不丁被倪潇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下来,他下意识就把心里话秃噜了出去。
“师尊,你就没一点感觉?”
倪潇轻抬下颌,眸中流转着星河般的微光,而后低头盯着曹避那张写满忐忑的脸,忽而垂眸思索。
她慢悠悠摇了摇头,“你若问这副皮囊的滋味,倒算熨帖。”
“只是这心底,倒被你搅得找不着头绪。欢喜不欢喜的,倒教人说不清了。”
曹避望着倪潇褪回裙裾的玉足,喉间溢出一声叹息,像极了深秋老槐树抖落的最后一片叶。
“到底还是欠了火候。”
倪潇轻笑道:“怎么?指望三两下捶腿捏脚,就能诓得为师替你那爷爷塑肉身?”
曹避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哪敢存这等痴心妄想!不过是想给师尊……”
话音未落,便被倪潇漫不经心的抬手截断。
只见她足尖轻点,绣鞋己稳稳落回玉足,起身时带起的衣袂扫过曹避的脸颊:“你那些讨好伎俩,在为师这儿可讨不得巧。”
她转身往屋内走去,衣摆扫过门槛的瞬间,忽又回眸。
“这皮囊于我不过是件旧衣裳,甚至可以舍弃。随我进来,有些事情需问问你。”
屋内烛火昏黄,倪潇斜倚在雕花床榻,广袖垂落如流云。
她指尖轻点身侧空位,“过来。”
曹避只觉喉头发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待挨着床沿坐下,才惊觉掌心早己沁出薄汗:“师……师尊要问弟子何事?”
倪潇就这般静静盯着曹避,忽然出声。
“你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