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眉头皱得更紧,语气生硬:“你刚醒,需要静养,他们毛手毛脚的,万一碰着你怎么办?”
苏璃察觉到苏寒的手在微微发抖,苏苏也咬着嘴唇不敢吭声,显然平时没少挨训。
她放缓语气,坚持道:“爹,我没事,有他们陪着,我反而好得更快。”
苏父见她执意如此,重重叹了口气,甩手道:“随你吧!”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背影透着几分烦躁。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苏苏小心翼翼地问:“阿姐,爹是不是生气了?”
苏璃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没事,爹只是担心我。”
苏寒却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爹一首不喜欢我们……”
苏璃一怔,正想追问,却见苏寒飞快地擦了擦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姐姐好好休息,我和妹妹先出去了。”
说完,拉着苏苏匆匆离开,像是怕再多待一刻就会哭出来。
苏璃望着关上的房门,眉头紧锁。
没过多久,房门又被轻轻叩响。
“小妹,我能进来吗?”一道低沉温和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苏璃抬头:“大哥?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还冒着丝丝热气。他面容憨厚,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却笑得温暖:“饿了吧?刚烤好的红薯,趁热吃。”
苏璃接过油纸包,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她这才发觉自己饥肠辘辘。掰开焦黄的外皮,金红的薯肉软糯,她咬了一口,甜香瞬间溢满口腔,忍不住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苏景行坐在床边,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笑道:“慢点吃,别噎着。”
苏璃抬头看他,发现他袖口和衣摆都沾着炭灰,手指还有几道细小的烫伤痕迹,显然这红薯是他亲手烤的。她心头一暖:“大哥,你专门给我烤的?”
苏景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昏迷这几天,爹不让我们来打扰,我就想着……你醒了肯定饿。”
苏璃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大哥,爹为什么对阿寒和苏苏……”
苏景行笑容一僵,眼神黯了黯,半晌才叹道:“这事……说来话长。”他犹豫片刻,终究没再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刚醒,别想太多,先把身子养好。”
苏璃看出他有难言之隐,也不追问,转而笑道:“大哥,红薯真甜,你也吃一口?”
苏景行摇摇头,憨厚一笑:“你吃吧,灶房还有。”他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
望着大哥离去的背影,苏璃捏着半块红薯,若有所思——这个家,似乎每个人都藏着心事。
正想着,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砰”地被推开,一道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闯了进来——
“小妹!你怎么样了?!”
苏璃抬头,只见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眉眼飞扬,唇边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腰间还挂着个酒葫芦,衣摆上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这应该就是三哥苏珩了。
苏珩三两步跨到床前,伸手就要摸苏璃的额头:“听说你掉冰湖里了?可吓死我了!快让三哥看看,脑子没冻坏吧?”
苏璃下意识往后一躲,哭笑不得:“三哥!我没事!”
苏珩见她躲闪,反而更来劲了,故意板着脸逗她:“完了完了,小妹以前最黏我了,现在连碰都不让碰,肯定是摔失忆了!”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可怜啊,连最英俊潇洒的三哥都不记得了……”
苏璃被他夸张的表情逗得“噗嗤”一笑,原本沉闷的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苏珩见她笑了,眼睛一亮,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偶:“喏,给你带的礼物!城西王老头新做的,会动下巴!”
他手指一拨,木偶的下巴便“咔嗒咔嗒”地开合起来,配上他挤眉弄眼的怪表情,活像个滑稽的说书先生。
苏璃忍俊不禁,接过木偶摆弄。
苏珩笑嘻嘻地往她床边一坐,顺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给你带的,松子糖!”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别让爹知道,不然又该说我乱花钱了。”
苏璃接过糖,忽然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擦伤,不由皱眉:“三哥,你手怎么了?”
苏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儿,路上不小心蹭的。”
他岔开话题,冲她眨眨眼,“对了,听说你把李大夫吓跑了?干得漂亮!那老头整天板着张脸,早该有人治治他了!”
苏璃被他逗得首笑,却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苏槐的咳嗽声。
苏珩立刻跳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老头子回来了,我先撤了!糖藏好!”
说完,他像只灵巧的猫儿似的,溜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冲她抛个媚眼。
苏璃看着晃动的窗棂,忍不住摇头轻笑——原主这个三哥,还真是个活宝。
傍晚时分,苏璃被唤到堂屋用饭。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映照着破旧的木桌,桌上摆着一盆稀薄的野菜粥,一碟腌萝卜,还有几个杂粮窝头,干硬得能砸出声响。
苏父坐在主位,沉默地掰开窝头泡进粥里。
苏景行盛了碗粥递给苏璃,低声道:“你病刚好,多吃点。”
苏璃接过碗,发现粥里竟藏着几粒米,而其他人的碗里几乎全是清汤寡水。
她鼻子一酸,刚要把碗推给身旁的苏苏,却见小丫头正眼巴巴盯着窝头咽口水。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她轻声问道,试图转移话题。
桌上骤然一静。
苏父的手顿了顿,苏景行叹了口气,苏珩则撇了撇嘴,语气复杂:“那书呆子?怕是过年都未必能回。”
苏璃一愣:“书院不放旬假吗?”
“放是放,”苏景行苦笑,“但县里书院离咱村二十多里,来回要走一整天。墨虞舍不得鞋,又怕耽误功课,索性就住在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