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大夫开口,可心就主动说起了自己的症状。
“大夫啊,我最近老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晚上还睡不着,一天只能睡五个时辰,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是个年近七旬的老人,一手诊脉,一手捋着山羊胡子,听了可心的话,时不时点头。
老大夫边上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一手拿笔,一手拿本子,看起来应该是老大夫的徒弟。
听到可心说一天只能睡五个时辰 ,他差点笑出声。
大夫眯起眼睛细细诊脉,过了一会儿才问:“姑娘,那你从前睡几个时辰?”
可心认真算起来:“那得看熬不熬夜了,要是不熬夜,我就睡六个时辰左右,要是头一天熬了夜,第二天可能要睡七八个时辰。”
“老朽明白了,姑娘请换另一只手。”
边上的年轻男子一边记录,一边观察师父的表情。
从师父的神态判断,这姑娘应该没什么大毛病。
瞧她面色红润,刚进门时步伐稳健、动作利落,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估计是城里哪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病呻吟罢了。
可心换过手,又追问:“大夫,怎么样?我这病是不是很严重?我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实不相瞒,我以前喜欢过一个男子,可他后来去了别处,最近我总是忍不住想起他……”
“玉玉症?”大夫听到这个从未听过的病症,一脸疑惑地看向可心。
可心连忙解释:“不是玉玉症,通俗来说,有点像相思病,我怀疑自己得了相思病!”
“原来如此,那老朽明白了,我这就为你开个方子,你抓些药回去按时服用,症状定会有所改善。”
可心喜出望外,“多谢大夫!等我治好了病,一定给您送一面锦旗!”
大夫茫然问道:“锦旗是何物?”
可心随意摆摆手:“不重要不重要,您快开药吧!”
大夫点点头,示意徒弟准备记录。
“酸枣仁三钱、甘草一钱、知母二钱、茯苓二钱、川芎一钱,用水煎服,每日一剂,分早晚两次服用。”
“这就行了?大夫,我病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加些人参、西洋参、当归之类的药材?”
大夫微笑着摇头。
行医多年,大多数人讳疾忌医,普通百姓若非迫不得己,轻易不来药堂,生怕大夫多开药坑钱。
可眼前这姑娘,居然主动要求加名贵药材,老大夫觉得她甚是有趣。
“不必,药材并非越贵越好,也不是种类越多见效越快,对症才是关键。”
这话让可心由衷地对大夫竖起大拇指—,医术如何暂且不论,这人品绝对杠杠的。
可心抓了药,付了五百文钱,谢过大夫后拎着药出了药堂。
冬至接过药包,皱眉说道,“你被骗了!早知道是这毛病,我用柏子仁煮粥就能解决,五百文钱都够买多少柏子仁和粳米了!真糟蹋银子!”
可心白了她一眼,心想这哪像那晚随手甩出六百两银票的人?
“马后炮!你怎么不早说?”
冬至反驳:“你又没问我!”
“我不问,你就看不出我有病?”
“我又不是神仙,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病!”
……
药堂里,徒弟写完方子,好奇地问:“师父,那女子真是得了相思病?”
老大夫笑而不语,后面没病人了,他起身去别处休息。
师父不回答,年轻的徒弟只好拉住恰好路过的师兄,方才看诊时他也在场。
“师兄,这方子不是安神的吗?安神药也能治相思病?她到底什么病啊?”
师兄瞥了眼这个新入门的师弟,笑着吐出两个字:“闲病。”
“闲病?这是什么新病症?我为何从未听闻?”
师兄勾住师弟肩膀,往后院走去:“顾名思义,就是闲出来的毛病,来药堂的人,未必都真有病,有的是身体不适,一眼就能瞧出来,有的明明没病,却总觉得自己病了,你还不能当面拆穿,否则人家既不高兴,还会嫌你医术差,所以该开药还得开,至于怎么开,就看大夫的本事了,懂了吗?”说罢拍了拍师弟肩膀。
小师弟听得首犯晕,嘀咕:“有病没病首说不就行了?这么复杂!早知道就不该听父亲的话来学医。
……
冬至问可心:“接下来去哪?”
“随便逛逛,反正没事。”
可心心情不错,路过几个小乞丐时,随手扔了一把铜钱。
“谢谢大善人!谢谢大善人!”在一声声道谢中,可心差点飘了起来。
突然,她看见前方走来个熟人,于是急忙拉着冬至躲到首饰摊前,假装在挑选首饰。
她用余光偷瞄那个男人,男人搂着一个刮了厚厚涂着腻子粉的女人,看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估计己经有西五个月了。
“小姐好眼力!这支钗子是我摊上的独一份,南州城里找不出第二支一模一样的!”摊主滔滔不绝地推销。
等两人走远些,冬至低声问:“你认识他们?”
可心先摇头,又点点头,趁他们没完全消失,抬脚就要追。
谁知摊主热情地拉住她,顺手把发钗别在她头上:“您看,这钗子多衬您!只要二两银子!”
可心眼睛还盯着远处,不耐烦地想拔下头顶的钗子,却被头发缠住。
她掏出抓药找回的五百文钱:“五百文!”
摊主掂量着铜钱:“姑娘别开玩笑,这可是好东西,二两银子真的不能再少了!”
“就五百文,卖不卖?不卖拉倒!”
“真不行!这样吧,一两银子,算我亏本交个朋友!”
擦,古人也会这套说辞!
眼瞅着那两人快没影了,可心低头把脑袋凑到冬至面前:“冬至!”
冬至马上就明白,可心是让她帮忙把她头顶的发钗取下来的意思。
冬至刚要上手,那摊主跺了跺脚,马上制止冬至,“好了好了,五百文钱就五百文钱,算我吃点亏,当做日行一善了!”
要是平常,可心要听到她这么说,非得好好跟她掰扯掰扯不可。
但今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拉着冬至就朝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