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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转身走得很快，比愣在原地的林晨更先离开安全通道。
她知道自已在赌，但病房玻璃上那些水气写成又慌忙擦去的"晨"字，或许比她守护桑子菡的心更滚烫。
林晨在后面的一整天，像打了鸡血。
工作恰好到了周六休息。
云瑶通知他回家好好睡觉，然后早点来医院。
林晨给自已买了一身浅蓝色的新衣服，希望见到桑子菡的时候能显得有精神。
他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一刻，立刻与桑子菡转过来的眼神对视上。
短短瞬息，林晨感受到惊慌、不安和思念，随后桑子菡平静下来，就好像是每一天林晨都在场。
“他们说我的身体像泡烂的报纸。”桑子菡用指甲抠着床栏锈迹，“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那我就去租殡仪馆隔壁的格子间。”林晨不假思索的回答，“开窗就能看见告别厅，每天提醒自已多爱你三分钟。”
桑子菡的问题明明很难回答，几乎是世上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
可是林晨想说的话太多了。
他忽然拿出便利店买的便签纸，上面记录着这几天的重要事项。
“前天晚上23:47分你停止呼吸七秒，报告里这么说的。”
“我在网上学会了心肺复苏。让我待在你身边，我会救你。”
“你偷喝病友家属的雀巢时，心电图比现在平稳12%。”
“是护工大妈跟我说的这件事。”
“每天我会假装路过护士站，偷看你的监测数据。谢谢那位护士姐姐。”
“昨天你说想吃榆钱饭。”
林晨从身后拿出来包装好的塑料袋、
“我提前预定好了，早上去商家家里取的。”
桑子菡略微不知所措，监护线缠住了她的手腕。
“林晨，我每一天都可能……”
“所以我每一天都必须说。”林晨扯开衬衫，胸口贴着桑子菡的大头照片，从她朋友圈里下载的，“你在我心里，桑子菡。”
这行为很幼稚，但是也感动了桑子菡。
林晨的告白还未结束。
“医生说亲吻会加速房颤。”
“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吻你，每一天。”
窗台上落下一只跛脚的麻雀。
桑子菡突然觉得，那是地球给她的提示。
她小声说，“所以，你会让我变得完整，对吗？”
林晨在这段时间走到桑子菡身边。
他口袋里有很多润唇膏，都是可食用的，各种水果口味。
“你也让我完整啊，桑子菡。”
林晨把草莓润唇膏抹在她开裂的唇纹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数千年都在向往爱情了。”
“就算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会对生活厌倦。”
“我知道，医生说你右心衰竭的概率是67%。”
“但便利店博士告诉我，便利店关东煮第七颗鱼丸的爆浆率是82%，我们该相信哪个概率？”
桑子菡：“？”
什么鬼的便利店博士？
林晨为了哄桑子菡开心，已经在胡言乱语了。
但不得不说，很奏效。
桑子菡拽着林晨的衣领，把他的脑袋往她的方向拉。
“你是不是也该涂一下润唇膏？”
她红了脸，口味带着一丝淘气。
“那你喜欢什么口味？”林晨拿出好几种展示给桑子菡看。
云瑶的脚步声在门外凝固。
她不希望自已打扰到他们交换味道。
再晚些时间，云平夏也来了。
当云平夏远远地与站在病房门旁的云瑶眼神交汇，她立刻猜到病房里的情况。
两个女人试图用表情和口型沟通。
病房里却突然传出桑子菡的声音。
“你们可以进来，不用在外面躲着。”
她知道她们在。
换平时，也不可能没人陪护她，更何况还有小手术做。
云瑶和云平夏推开病房门，就看见林晨正在给桑子菡的手指涂指甲油。
林晨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云平夏打招呼。
“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不单是骗走人家女儿的黄毛，还害的桑子菡在清北校园内昏倒。
云平夏温柔地笑了，目光看向桑子菡的指甲。
林晨怕云平夏担心。解释道，“这是用碘伏和红药水调的，里面有樱花粉。我在网上学的办法，肯定健康，”
林晨捧着桑子菡苍白的指尖吹气，病床小桌板上摆着五颜六色的药瓶，“等会我们还准备再画个小兔子。”
为了让桑子菡开心，林晨真的准备了太多招数。
桑子菡噗嗤笑出声，“紫色的小兔子吗？紫色是消毒液的颜色，这兔子真可怜。”
“那我还有个更浪漫的主意！”林晨变魔术似的从口袋掏出支马克笔，“给你手背上画个心电图，波峰这里画两个小人牵手……”
“医院里所有人看到，都会知道你名花有主。”
云平夏的珍珠项链晃得叮当响，嗔怪的吐槽：“小林啊，这是医院不是幼稚园。”
不过事实上，她觉得林晨蛮可爱，也看得出桑子菡很开心。
“阿姨您看！林晨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桑子菡戴着呼吸机比剪刀手的自拍。
桑子菡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而且还是坦然的拿医疗器械开玩笑。
“我们给每台医疗仪器都起了名字，这个呼吸机叫大白，监护仪叫小叮当……”
桑子菡偷偷扯他衣角，眼睛亮晶晶的：“怪难为情的，别到处给人看。”
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在门口了。
每个人脸上都挂上姨母笑。
“蛮好，这小伙子怎么今天才来？”
“心情好对身体也好。”
主治医师同样希望看到自已的病人开心。
他们是来接桑子菡去做小手术的，没什么风险的手术，为了以后的大手术做准备。
桑子菡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露出藏在病号服里的碎花裙。
“怎么穿成这样？”云瑶好奇。
“手术结束，我们要去后院看樱花。”桑子菡解释道。
“轮椅我都改装好了！”林晨从窗帘后面推出缠满星星灯的轮椅。
他知道桑子菡有一台轮椅，所以早就准备了浪漫的星星灯。
云瑶无言以对。
就早上这一会儿，林晨怎么变出那么多东西的？
看来爱情的确有魔力。
“我跟食堂阿姨借了野餐垫呢！”
林晨甚至在医院认识了很多朋友。
只要是有可能帮到桑子菡的人，他都乐意结交。
医院飘着浓厚的消毒水味，但林晨在轮椅扶手上绑了个小熊香包。
桑子菡坐上她的专属爱情轮椅，由林晨推着去往手术室。
半天时间，手术完成，然后他们又在病房休息到下午。
云瑶和云平夏准许桑子菡、林晨单独约会。
他们溜到樱花树下时，林晨在草地上用食物拼了个爱心。
“这是医院特供野餐。”他掏出保温杯倒出温热的草莓牛奶，“加了你的营养液，消杀加热的，绝对无菌！”
桑子菡笑着咬住他喂过来的小熊饼干，忽然指着天空：“快看！”
远空有朵红色的霞云，形状很像是爱心。
医院大楼，有很多人站在窗口边注视这对恋人。
“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我们在约会啦。”林晨低头蹭了蹭她冰凉的鼻尖，“要不要再大声点告诉全世界？”
夕阳下两个影子慢慢靠近，樱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桑子菡的监护手环还在滴滴作响，但此刻他们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