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云就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都快走到家了,他一句话还没说。
刚才那一幕太过震撼,画面至今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姑姑太厉害了,那么小一个人,把那么大的路京辰拽起来扔到湖里。
这和林黛玉倒拔垂杨柳有什么区别!
郁家门口,一只脚踏进去那刻,燕衔云的手机响了。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突然想起来,哦,还没回父亲的消息。
他扬声,对着前面没回头的长笙说:“姑姑,我接个电话,您先进去,不用等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前面的身影停都没停地走了。
他左右看了看,找了个地方蹲着,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小心地喊了一声。
“喂,父亲。”
铃声己经响了很久,一接通,那边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燕衔云,”这声音低沉冷淡,极度危险,“你死哪儿去了!”
少年可怜巴巴地蹲在人家门口,手上捡了个小石子在地上划。
他委屈地说:“父亲,我没死,我来找姑姑玩了。”
沉默片刻。
那边声音更危险,结成了冰似的,“谁让你去的。”
“郁叔叔让来的,商阿姨也让了。”他很诚实。
害怕归害怕,他那张嘴该说还是要说的。
“父亲,我感觉郁叔叔和商阿姨人很好的,你以前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好好跟他们说啊,你要是好好说的话,他们不会不让你带姑姑出去玩的。”
他拿自己举例子,“我今天就是,跟商阿姨说了一下,她就让我带姑姑出去玩了,我们一起去抓鱼,姑姑还保护我了。”
电话那边又不说话了,不知道是气到了还是怎么,静了大概有五六秒的时间。
“父亲,你还在吗?”
“燕衔云,”燕溪山还在,他那张漂亮到很有攻击力的脸沉得让人不敢看,语气很冲,咬牙切齿的,“你那张死嘴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
也不知道怎么又生气了。
来不及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燕衔云欲哭无泪地乖乖应下。
“我知道了,我不说了。”顿了一下,他愧疚地补上一句,“对不起,父亲,您别生气。”
说完真就闭上了嘴,一声也不吭了。
那边问,“你们去哪里玩了?”
他不说话。
又问,“她才十岁,你让她保护你?”
他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拼命忍住了,还是不说话。
那边很明显,自己把自己说生气了。
“燕衔云你十六岁了,你自己保护不好自己吗?”
几个问题问下来,手机始终安静如鸡。
燕溪山都以为自己给不小心挂断了。
他点开一瞧,手机界面上还是正在通话的显示。
通话时间还在一秒一秒的增加。
“………”
他气得攥紧了手机,从未有过的恼怒。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
“我说,你最好是突然死了。”
这个语气!
蹲在地上画石子的少年差点弹起来,他立马丢了石子,捧着手机像捧着燕溪山本人一样。
就差这会儿跪下给他磕一个了。
“对不起父亲,您刚才让我闭上嘴,我害怕惹您生气就没敢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地问,“那、那我现在是可以说话了吗?”
这句话说完,手机‘嘟——’了一声,首接挂断了。
少年还蹲在人家大门口,保持着虔诚捧手机的姿势,然后风中凌乱。
几秒后,他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要完蛋了,颤抖地把手机收回。
嘴里呜了一声,站起来转身往屋里跑,找长笙去了。
“姑姑,姑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