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又一波人来了地下车库,不过是从另一道门进来的。
几人背着光进来,男人低声讲话的声音有条不紊。
“老板,路家上下的手段如出一辙的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常有的事。自郁家出事后,他分的蛋糕最多,甚至隐隐有接替郁家的势头。”
大概是最近如日中天,行事便嚣张了起来,觉得谁都该给他们一个面子,于是将筷子伸进了燕家的盘子里。
这事没闹开,两家的共同好友出面调解了,对方把吞的东西吐了出来,就这么算了。
但今天早晨,燕家一个小辈出了车祸。
都知道燕家主双腿残疾,今年二十九了还未结婚,也没有一个孩子,族中长辈们现在已经不指望他结婚成家了。
所以这两年都在盯着族里几个年纪合适的男孩,养得很出色,只要燕溪山松口,立马就能过到他的名下。
这其中有一个最称人心意的,燕家那群辈分高的长辈都喜欢。
知道燕溪山来檀城过冬,就商量着悄悄把孩子给送来了,想让他跟这个未来养父多培养培养感情。
上午十点整下的飞机,十点二十分在机场外面的路上被撞。
人当场昏迷,现在就在这家医院。
开车的人是路家二子,比他早来一天。
一个小时前,燕溪山从检查室里出来,邹夜和他一起去病房里看了那位孩子。
现在刚出来,准备回去。
正往自已家的车前走时,耳尖的保镖最先听见动静。
他们戴着材质特殊的眼镜,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见东西。
“家主,有人。”
保镖走过去,手上的灯打开,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面前的场景。
四个男人。
两个无意识地躺着,一个面朝天花板,表情痴呆地呢喃,还有一个在地上爬来爬去。
邹夜挡在他家老板的面前,指挥保镖,“去看看。”
燕溪山眉心微蹙,抬起手,攥着方帕子掩在口鼻间,露出来的指骨清瘦分明。
这人本身就冷,蹙起眉的时候更甚。
眉眼间夹杂着厌恶和冷漠,平常瞧着是阴郁的,但稍有些不如心意的事,那双眸子里浓浓的戾气就压下来了。
他不耐烦管这些闲事,声色冷厌,“回来。”
保镖听话地回来了,想了想,又过去把那两个无知觉的人挪了个位置,空出条路给他们老板走。
就算是死人,也不能让他家老板让路。
偌大的地下车库安静无比,只有轮椅轻轻碾过路面的声音。
路过那位躺平望着天花板的人身边时,几人都听到了他嘴里呢喃的东西。
颤抖的,带着恐惧。
“怪物、我看到了……”
“……那双眼睛。”
“会、会开花……”
男人捏着手帕的手微动,他平直的睫毛颤了一下,深沉的眼眸转了转,往下望去。
他突然抬了下手,轮椅停了。
保镖把灯打开,光亮映到燕溪山黯淡无光的眸子里。
轮椅上的男人垂下眼睫,看着他,黑眸凝得紧紧的。
他的声音很冷,是对着痴傻的男人说的。
“你说什么。”
“怪物、怪物……”
他傻了,他听不到旁人讲话了,他只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只记得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他不停呢喃,说看到了怪物。
气氛沉默,只有男人呆傻的声音不停重复。
燕溪山移开视线,回过头,灯光把侧脸轮廓打得锋利。
他眼里的光细碎,在这一刻竟显得温润青隽,许是暗芒被照亮了。
但语气还是冷漠,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