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皇城。
镇国长公主府。
刚一进门入眼就是,碧树琼林,玉宇瑶阶,珠宫贝阙。
各屋顶皆为单檐四角攒尖,屋面覆黄色琉璃瓦,中为铜胎鎏金宝顶。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
“不愧是镇国长公主府!”
叶时安扫过这富丽已极的景象,驻足感慨道:“就是气派非凡啊!”
眼前之景,何止一个壮观奢靡可言的?
都快堪比皇宫了。
或者准确的说,就是依皇宫而建的....
板上钉钉的逾制,却没有一个文官御史清流敢参。
“叶国公,你这胆子还真是大呢!”
李皓月穿着一条红缎绣花金线牡丹长裙,莲步轻移,迎了上来,与叶时安并肩而立,盈盈浅笑,打趣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没有虞归晚,还有云祈的陪同,你居然也敢独自来本宫的府邸做客?”
“真不怕有什么人对你不利?”
说着,玉手轻抬,指尖划过男人的领口。
言语之中,满是戏谑。
“何惧之有?”
叶时安眉头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开口道:“本公若是在长公主府上,出了什么意外,殿下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殿下会比任何人,都更在乎本公的安危!”
别说是虞教主与云祈,哪怕就连一个护卫,叶某人都没带来。
是真真正正的独身赴约....
李皓月闻言,勾唇一笑,问道:“看来叶国公这是....”
“吃定本宫咯?”
长公主执掌权柄多年,又怎会看不出这男人,根本不加掩饰的意图呢?
如此堂而皇之地入长公主府,但凡出了任何事情,她就是第一嫌疑人。
所以,笃定了自已绝对护好他的周全,不会容许一丝意外发生....
“此言差矣!”
叶时安淡然一笑,摇了摇头,纠正道:“这分明叫全身心的信任殿下!”
顿了顿,话锋一转,又继续道:“就怕殿下把本公给吃了....”
吃了二字,咬字极重。
究竟是哪种“吃”法,不言而喻。
“哈哈!”
李皓月一阵轻笑,指尖勾了勾叶时安的腰间玉带,妩媚道:“油嘴滑舌的男人,那你可得小心点!”
随即,挽着他的手臂,往里而去。
“殿下这府上,还真是与外界传闻,不差分毫呀!”
路过外院,叶时安打量着朝李皓月行礼的年轻俊男们,打趣道:“这男宠面首的数量,都快比肩教坊司的姑娘了.....”
那些男人的岁数,从十五六到二十七八,各不相等。
粗略估计有一百余人上下。
阴柔的,阳刚的,文弱的,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说是男版的青楼也不为过....
“怎的吃醋了?”
李皓月美眸轻眨,抿了抿红唇,莞尔笑道:“想一个人独占本宫?”
举手投足间,尽是勾魂夺魄。
叶时安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幕,反问道:“天下间有哪个男人,能不对殿下这样的尤物,产生占有欲呢?”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说不感兴趣是假的。
“那你可得努力咯!”李皓月抿唇浅笑,抛了个勾人的媚眼,引着男人继续往前而去。
穿过一片紫竹林,就是长公主府核心的内院。
与此前的景象不同,伺候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貌美的侍女。
罕见的有几个面冠如玉,有男性特征的侍者,皆是挂零的阉人。
“男人都养在外院....”
叶时安目光轻扫,似笑非笑,心中暗道:“这女人十之八九,是在借此自污!”
外界传闻,镇国长公主风流成性,每夜无面首陪榻,都无法安然入睡。
府中男宠更是数不胜数。
现在看来,传闻半真半假,有大量的男宠面首是真的,但那消息有极大概率,是她故意放出去的....
毕竟,一个醉心权力的女人,又怎会沉迷男色呢?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暖阁。
玉桌上早已摆满了,飘荡着热气,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周围站立着伺候的侍女。
李皓月拉着叶时安坐下,浅浅一笑,说道:“叶国公,来尝尝本宫特意为你备下的宴席!”
“看看有没有家乡的味道....”
说着,拎起玉壶,斟满了两杯酒。
“幽燕菜,江南菜,西川菜....”
叶时安看着桌上,那琳琅满目,各具特色的美味佳肴,不由地打趣道:“殿下还真是颇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呢!”
叶某人出生在河北幽燕之地,母家是江南世家,近些年又待在西川蜀地。
这满满一桌子的菜肴,皆是投他所好。
“那是。”
李皓月以手撑面,含情脉脉地望着叶时安,笑道:“叶国公可是初次,来本宫的府邸做客,自是得招待好了!”
“要是下次不来了,可怎么办?”
说着,举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晃了晃。
“幽燕菜,本公也是有些年头没吃到了....”
叶时安笑了笑,开口道:“就不跟殿下客气了!”
说着,拿起筷子,径直开动。
很显然,跟美色相比,还是阔别五年之久的家乡菜,更令叶某人感兴趣。
李皓月拿起银筷,夹了一块肉放进叶时安的碗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听闻昨日韦氏往你的府上,送了数十箱的礼物....”
叶时安颔首,啃着羊排,随口道:“那前车接后车,都快排满了整个街道!”
“堪称一个壮观!”
李皓月往前靠了靠,贴近叶时安的耳边,轻吐热情,低声问道:“你不是与那韦敬禹有过节?”
“怎会想着对韦氏雪中送炭?”
在长安城中发生的事,长公主有无数的耳目,些许风吹草动都很难瞒过她。
更何况,叶某人根本就没遮掩,连隐瞒的打算都没有。
在李皓月看来,身旁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也不是什么一笑泯恩仇,以德报怨的货色....
这其中必有猫腻!
“这不想着化敌为友嘛?”
叶时安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道:“多个朋友多条路....”
“本公以后还得在长安混,可不能得罪了地头蛇呀!”
说得那叫一个言之凿凿。
“是嘛?”
李皓月抬手,指尖轻挑这个信口胡诌的男人的下颌,调侃道:“原来咱们的秦国公,也会怕得罪人呀!”
他怕得罪人?
糊弄鬼呢!
真当那日朝廷上,她不在是嘛?
也不知道是谁,将那些世家公卿骂得狗血淋头!
“那是。”
叶时安深以为然,点点头,说道:“本公胆子可小了....”
顿了顿,又夸赞道:“殿下府上的厨子不错,这菜有故地的味道了!”
这既是转移话题,也是实话实说。
菜的确很不错,有一种令人重回故乡的感觉.....
“当然啦!”
李皓月闻言,嫣然一笑,开口道:“厨子们可都是,本宫从幽燕之地特意雇来的!”
不止是幽燕的厨子,还有江南菜与西川菜的厨子,也皆是如此。
“殿下费心了!”叶时安夹了筷开水白菜,笑道。
李皓月施施然起身,坐到了叶时安的腿上,“本宫的未婚夫婿,本宫想与你谈一桩合作....”
“什么合作?”
叶时安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淡淡道:“说来听听!”
“你们都退下!”
李皓月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挥衣袖,要先屏退左右。
“遵命。”
片刻后,偌大的暖阁内,就只剩下了那一男一女。
李皓月收敛玩笑之色,直直地望着叶时安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本宫想让咱俩的孩子,成为日后的大周之主!”